【昆明池的鱼:来到高祖十一年,这一年的春三月,韩信终于伙同陈豨反了,而另一位叛逃匈奴的韩王信也被汉军的柴武在代国的一个县里杀掉。】
刘邦对于这样的事情有种天生的自信,“忤逆我的,背叛我的,心有不轨的,最后都会被我自带的气运系统所斩杀。”
【昆明池的鱼:首先还是补充一下西汉的历法,《汉书》和《史记》的最大不同,除了在通史和断代史上,更重要的就在于太史公的叙述视角有一种小说感,所以时间线偶尔会随心所欲,以叙述的需要来讲故事,时常会用到插叙、倒叙等方式。而《汉书》则比较规矩的依照年份一一展开,我们会发现,高祖某一年的开端往往在十月、十一月,和今天有很大的不同。
西汉初期一直到公元前104年汉武帝改历,这段时间一直沿用的是秦朝历法,每一岁的岁首从十月开始,直到前104年才改为《太初历》,和我们今天使用的农历基本相当。
所以在阅读中国历史年表的时候,其实是非常容易在年份确认上犯错误的,主要的原因就来自于这种历法变更导致的年份的重新调整,如果用秦历,那么对照公元历法就会出现,秦历的某年跨越公元纪年的前后两年。】
韩信快死的时候,匍匐于长乐宫正殿的冰凉的地板上,挣脱了押解他的兵士,只问吕雉:“陛下是不是因为我跟随过项王,所以觉得我常生贰心,一直不敢诚心相待?”
吕雉却久违地对他仍有和颜,或许人之将死,总还是愿意说些宽和之言,“可他亦让你施展才能,尽收天下三分之其二。他曾全心的信任过你。”
韩信转身面朝长乐宫门外,抚平了身上唯一一件中衣,仍是不肯下跪,“陛下,我也曾真心的奉你为主,没有您助我施展,我不能创下那如有神助的几战,而没有这几战,想必您取得天下,未必能有今天如此容易。如此让我伏诛,绝无可能。”
吕雉不愿再回应,只是疲累的摆了摆手。
本欲让人带下去即刻斩杀,可又无端往殿前那人身上再瞧了几眼。
累世难出的英才,失了他,大汉星辰陨落,后世还不知会如何编排自己与刘邦。
而此时刘邦还在赶回长安的路上:“太自负了,容易坏事。谢谢媳妇儿,替我除去心头大患,还不用我担骂名嘿嘿。”
【昆明池的鱼:关于韩信这个人,我相信司马迁应该给过最为公允的评价,但其实这些都是表象啦。刘邦处理开国这批跟随的异姓王,大半是因为手上捏过军队的人,的确是不能纵容,be like一些“杯酒释兵权”。
刘邦、司马迁乃至后世对韩信的态度,多称他自矜自傲,是一个瞧不起同侪的人,所以最后企图自己上位,也许是想获得无法和他人分享的权势和地位。
我们都非常熟悉“胯下之辱”的故事,还有他小时候穷得没法儿给母亲办丧事,但立下誓言,来日发迹要让万户人家来为母亲守墓。
这样有的放矢,忍辱负重,十分会见机行事之人,怎么会在最终忍受不了屈居人下,用了非常拙劣的计策去夺权呢?
这是时常让我非常矛盾的地方,也是我认为史书记载中留白了的地方。
可见揣才犹如怀璧,尽管有时怀璧其罪。但要做到不卑不亢,不以物喜,不骄矜自傲,客观理性的去审视周遭,的确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韩信没有做到,倒也削减了一些他在战场用兵如神这个层面的“神性”。
想起项羽也给过韩信反悔的机会,但韩信还是非常聪明的坚持留在高祖阵营里,其实他肯定非常清楚,除非自己万人之上,无论在这两人谁手中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武库执吾人:可我怎么觉得韩信看的很透呢,“狡兔死,走狗烹”,他比谁都清楚,和陈豨的合谋他肯定早觉得胜算不大,只是一种殊死一搏的方式。他就是表现的再低调内敛,高祖也知道他有恐怖如斯的大才呀。】
刘邦平完陈豨的叛乱,终于回到长安知晓韩信已死。
看着头顶天幕上无稽的对话,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思路还是挺超前的,给这么多后世开国之人都打了样。
做皇帝,还是有对比才知道水平,他果然已经满分了。
就是往前比,实操起来的效果,他也比始皇帝强上不少。
不远处骊山下安详躺着的始皇惊坐起:“你就是再强,也得保证熊孩子不给你玩儿完。”
然后又安详的躺下。
刘邦闻言窃喜,“我有如意,这波稳了。”
吕后在一旁黑化中,“你当我死了么。”
然而此时,陈豨自封的代王,被远近闻名的大好人,刘邦早忘在天边的孩子刘恒捡了个漏。
刘恒作为第二代气运之子,福气还在后头呢。
【武库执吾人:要是韩信自己释放兵权,选择偏安边陲,当个小侯爷呢?】
【昆明池的鱼:我觉得上位者害怕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这个人的向心力,想象一下,韩信说还是刘邦您厉害,我能策动千军万马,你却能调动将领。对于一个上位者而言,他需要的是既能策动千军万马,又能领导文武百官,而这中间的官职爵位,不过是中央集权的虚衔罢了。】
【武库执吾人:所以后来有从爵本位到官本位?】
【昆明池的鱼:那是另一个问题了。阎步克老师路过······】
【昆明池的鱼:哦对,很多人在看这段史料时把韩信和韩王信弄混淆,这是两个人噢,一个是出身草根,另一个是先秦韩襄王的庶孙,这个人亦是军功卓著,被刘邦封为韩王后,在自己的属地和匈奴人纠缠,结果一来二去,居然被吓到投降了匈奴,还联合匈奴反击我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