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伯真的讲述下,向昼雪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她是辅国公向伯真的亲生女儿,当年政敌蓄意报复,将她带出门的时候,意外走失了,之后又被她现在的娘捡到,抚养长大。
由于找到家里的时候,向昼雪在京城赚诊疗费,所以一来一回就耽误了。
总之,现在的向昼雪,从一个乡下丫头,摇身一变,成了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
权势是个好东西,得知她的身份之后,不但娘亲得到了救治,连之前的谋害王爷的罪名都变成了误会一场。
向昼雪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向伯真捞回了家。
“昼雪,为父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看着向伯真闪烁的眼神,向昼雪在心底叹了口气。
事情很简单,她被定了门亲事,对象就是京中小姐们避之不及的睿王,也就是害她进牢狱的“罪魁祸首”。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向伯真将她救了出来,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马车摇摇晃晃,不多时就到了国公府门前。
夕阳西下,将国公府的牌匾映得发亮。
向昼雪跳下车来,抬手打算挡住刺眼的光芒,不等她动作,一片阴影彻底遮住了斜阳。
她回头看去,只这一眼,她便呆住了。
男人身姿挺拔,玄衣叠着金线绣了暗纹,在阳光下格外晃眼,眉眼像是被精雕细琢过,俊雅的令人心惊。
被鸦睫掩盖的眼眸微微抬起,越过众人,径直落在了向昼雪的身上。
面容更是熟悉,正是今日午时见过的。
“不知王爷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啊。”向伯真显然也看到了睿王,对着他拱手行礼,顺道低声提醒了句,“昼雪,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快给王爷行礼!”
向昼雪可不管那么多,她款步上前,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王爷,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向伯真心里一惊,同朝为官,他自是知晓睿王秉性,向昼雪若是死了,向家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替向幼青了。
“王爷见笑了,小女方才找回,乡下粗鄙,望王爷海涵。”
燕靖昭没有计较,他的手指在轮椅上点了点:“向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稍后本王会亲自送向小姐进府。”
不等她回答,向伯真先一步答应了,还嘱咐向昼雪不要说错话。料想到帝京现实,可当向昼雪真的直面时,还是不免感叹。
燕靖昭发出一声极轻的笑,侧头对向昼雪道:“跟我走。”
地方并不算太远,睿王的马车还在附近,周围倒是安静,是难得能说话的好地方。
“王爷想说什么?”
向昼雪没什么好脸色,这几个时辰在监牢的担惊受怕不是假的,就算睿王现在是来求和的,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原谅!
轮椅掉了个头,向昼雪故意偏过头去,不料眼前一阵阴影,那个方才还瘫在轮椅上的残废王爷,竟然站起来了!
向昼雪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她现在的表情无异于在地里看到了蛇,直接就抓人七寸——对着睿王那条好腿就踹了过去。
随侍的侍从都震惊了,好在燕靖昭反应迅速,重新搭上了自己的轮椅,远离了向昼雪的攻击范围。
挥退了围上来的侍卫,燕靖昭操纵着轮椅上前:“向小姐身手不错。”
向昼雪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走不了又不代表站不起来,她微微欠身:“冒犯了,抱歉。”
燕靖昭很是稀奇,方才还张牙舞爪要咬人的小猫,现在一下子这么温和有礼,这变脸速度倒是少见。
道歉归道歉,向昼雪直起身来,不卑不亢地看着燕靖昭:“王爷不打算解释解释?”
燕靖昭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想好的话都堵在了嘴边,最后只说出了一句“抱歉”。
单单一句抱歉根本就无法平息向昼雪的情绪,但他到底是个王爷,向昼雪决定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这就没了?”
燕靖昭反问:“你想要什么?”
向昼雪目光飞快扫过燕靖昭腰间荷包,凑上前去:“王爷觉得呢?”
如果不是她的话,在离家之前,她还能回去安排好娘亲,现在好了,彻底成了向伯真操控她的把柄了。
越想越气,向昼雪笑意不达眼底。
“你想要什么,我能给得起的就都给你。”燕靖昭摊开双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向昼雪自然不甘示弱,步步紧逼。
此刻燕靖昭的视线全被她占据,两人凑的极近,呼吸几近交缠,燕靖昭不由屏住呼吸,同她四目相对。
腰间倏得一空,再睁眼,向昼雪已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的手里是那枚精巧的荷包。
“王爷的东西果然精巧,我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
向昼雪上下掂量了一下,这枚荷包并不轻巧,定然是有银钱的,这些勉强算补偿吧。
说完,福了福身,转身回了向府。
向昼雪回头就看到了燕靖昭惊诧的眼神,只觉今日的阴影彻底散去,畅快无比,头也不回地进了国公府。
躲远的侍卫赶回燕靖昭的身边,看着向昼雪的背影,担忧道:“主子,那枚……”
燕靖昭微微抬手,止住了侍卫的话,手里把玩的是不知何时从向小姐头上摘下的花,他微微勾唇:“牙尖嘴利,剩下的只消看你能不能受得起了。”
侍卫只当自己不存在,他不晓得现在应该同情即将被算计的向家姑娘,还是该带着自家主子去看看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