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明显是提前准备好了工具,搞不好就是有针对性的在蹲守他——不可能是随机的混混。
“……”苏齐敛眸,压下脸上怀疑的神色:“我们还有办法赔付这笔钱的。”
他想的很好,虽然现在已经弹不了高难度的曲子,但是作为小有名气的钢琴家,并非只有举办音乐会这一条路可以走,他的技术依旧存在,可以当私人钢琴教师,当时,他在外国进修音乐也是这么做的,私教的收入不菲,或许一段时间后就能填补上这个窟窿。
“可是阿齐…你也知道,你刚惹了江久,万一人家在家里说点什么,你还有机会吗?”苏国一脸担忧,看起来全心全意的为苏齐着想:“钢琴这种乐器还是上层圈子练得多,工资也是他们开的高,如果你进不去那个地方,收入又是一回事了。”
说话说了一圈又转了回来,苏国小心翼翼地说着话,眼神却不由得发亮,满含期待地看着苏齐:“要不,你再去求求江久吧?”
他一边说,一边抓住苏齐的肩膀。
“一点就行,阿齐,你管他要一点儿就行…江家那种大手笔,漏出来的财富都是咱们想象不到的!”苏国越说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到最后,他摇晃着苏齐的肩膀,青年现在的身体本就瘦削,被他这么一摇晃,整个人又开始颤抖。
抑制不住的痒意从喉咙中溢出,苏齐忍耐不住,开始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青年被摇晃得太过厉害,开始不停地咳嗽,那咳嗽极其猛烈,刚才的痒意早就转化为蚀骨的尖锐刺痛,像是要把他的心脏也咳出来一般,血丝如同梅花一般四处散落,直至地面上落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父亲,我说过我跟江久之前是正常恋爱关系。”
言下之意,结束的时候也无需纠缠,更何况江久做的更绝,几乎在所有人面前把苏齐踩到脚底。
这段时间的网络新闻铺天盖地,几乎清一色的都在嘲笑苏齐异想天开,不知真相的网民蜂拥而至,无论是有无恶意的人,都充当了江久攻击苏齐的工具——这也是江久的目的。
青年就是想用这样的手段,狠狠折辱苏齐。
苏齐习惯性的擦干自己唇角的血迹,抬起眼看向自己的父亲:“还是说,你希望我去见一个把我的尊严全都踩在脚底的人吗?”
“哪怕是在我快死的时候?”
那双眼眸依旧温和,但充斥着悲哀的神色。
“死……”男人一个瑟缩,他注意到地面上的血迹,又皱起了眉毛:“说什么死不死的,算命的给你算过,你从小开始就福大命大,一生都不缺钱花的,这样命格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只觉得苏齐身体弱,被打坏了手就能引起这样的连锁反应。
再说了,面子顶什么用?面子能当饭吃吗?要不是之前苏齐和江久交往根本没要到什么好处,他现在还至于这么做?
还自由恋爱?你也不看看他江久是什么人,你还想着自由恋爱,不就是送上去给人玩?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去求江久,那就算了,我也没逼着你。”苏国收回抓着青年的手,直接坐到地上:“反正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到这个岁数,我也活够了,去外面捡垃圾也能养活自己。”
苏齐微微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如市井泼皮般撒泼的父亲。
刚才以为苏国担心他的喜悦缓缓消退,看着眼神不断往这边暼的男人,苏齐闭眼,忍住大脑内部疼痛的嗡鸣。
大脑依旧疼痛,肺腑也传来沉闷的痛苦,看着眼前的亲人,苏齐倏地没了说话的力气,这真的是那个曾经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父亲吗?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苏国一般,无力地低下头。
小时候,妈妈告诉他“人穷志不短”,学会自尊自爱的人,才能得到真正平等的爱,苏齐当时还不明白,只是点着头,亲昵地赖在母亲的怀抱中。
而现在,似乎是做错事的报应终于来了。
“好。”他道:“你等我想想。”
青年的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他依旧温和的笑,只是那双眼睛神采不再,像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他看着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曾经孺慕的目光缓缓消散,声音颤抖:“我会去求江久的。”
如果我真的走进绝境,甚至一无所有。
——他还抱有一丝微不可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