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阿齐。”江久捏着苏齐的下巴,声音温柔得仿佛他们还是之前的模范情侣:“那你求求我啊。”
纸币过分的新,拍在脸上的时候,苏齐还能闻到上方传来的印刷的油墨味,他皮肤脆弱,厚厚的纸币很快就把他的侧脸拍到通红。
——这确实是羞辱。
苏齐喘着气,江久从来没有在办公室里放这么多现金的习惯,想必对方为了这么一天已经准备很久了。
想到此,在这种关头,苏齐倏地笑了起来。
放在以前,圈子中连他们不和的传言都不会有一条,谁不知道江久为人高调,示爱的过程就有大把大把的钞票往外甩,更别提圈子内同样高调的苏齐了,在之前,他们从来不屑于争吵与对抗,表达爱的方式也极度直白。
——若是把今天的照片和视频都拷贝下来出售,不知道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这个想法刚刚出头就被苏齐压了回去,
分手也闹得沸沸扬扬的过期情侣,连被狗仔售卖的价值都没有。
哪怕是之前江久私下养的小情儿,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羞辱吧。
而自己做错了什么呢?
只是因为爱他吗?只是因为求婚吗?只是甘愿付出所有任由对方作践自己吗?
他总想着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再做的好一点,江久就会回一回头,露出那么几分真心。
但他错了。
妈妈的话自始至终都是正确的,江久也好,父亲也罢,不自尊自爱的人,连虚假的尊重都得不到。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而他知道的太晚了。
“说话啊。”看到苏齐反而笑了起来,江久的眼神更冷:“阿齐之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男人动作温柔,一点点擦拭掉青年唇边斑驳的血渍,说出的话语却依旧不留情面:“还是说,阿齐压根就不需要这笔钱?”
苏国近些日子动作大得很,连房子都挂在网站上出售,这件事几乎闹得整个相关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而李关甚至拦截了这个消息的传播,苏齐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他父亲都过成这样,想必身为孩子的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半晌,苏齐终于抬眸,透过凌乱的发丝,丹凤眼黯淡无光:“江久。”
他轻轻地唤,叫这个名字的时候不含任何恨意与悲伤,只是单纯的平静,或者说苏齐现在已经没有去做出多余情绪的力气。
“你就这么恨我吗?”
“恨?”江久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词汇,在沙发上笑得直不起腰,他的笑声又大又刺耳:“不是吧阿齐,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纠结这些恨啊爱啊的东西?”
“你有什么值得我恨的地方?”江久笑够了,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一脚把刚才装着钱的行李箱踢了过来。
“本少爷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不过是勾勾手指,谁知道你真的像哈巴狗一样舔过来?”
是啊。他有什么值得被恨的地方呢。
行李箱的边角磕到了苏齐的膝盖,给本就脆弱的骨头锤得发痛。苏齐低着头,垂敛的发丝遮住了他眼眸中的神色,他动作很慢,一点一点地捡着地上的钱,无名指和小指依旧隐隐作痛,不住地发颤。
比起那些事,他现在更应该在意是里面的钞票。
有些被踢得零散,有几张飞了出去,他现在没有力气捡。
他还需要钱。
他还需要很多的钱才能活下去。
“江少~您今天叫我来什么事儿啊?”办公室的门被大咧咧的打开,一脸清俊的青年故作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随后又嫌弃地捂住鼻子:“哎哟,江少,您怎么还让乞丐进屋子啊?”
苏齐的手掌缓缓收紧。
江久不客气地又笑出了声,他一手就把青年揽入怀中,几近露骨地上下其手:“这可不是乞丐,这可是咱们这有名的大音乐家,大天才苏齐。”
青年红着脸颊,非常主动地去亲吻江久的脖颈手掌,媚笑着接话:“江少说笑了,我只听说过有个废了手还没攀上高枝的,过的比狗还可怜的……啊!”
所有的话语都被撞得破碎,野兽般的响动毫不避讳的响彻在苏齐耳畔。
“对啊。”江久唇边挂着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情//欲:“不过丧家之犬罢了,也配人在意?”
苏齐没兴趣围观他们恶心的运动。
他努力支起腰,但是脆弱的身体显然在刚才就已经消耗过度,他只能尽量趴伏,手掌慢慢抓住地毯的长毛,一下一下的往外挪动,刚才碎裂的玻璃碎片扎进他的掌心,又流出鲜红的血。
……这几乎是在地上爬行了。
苏齐吐出一口血水,他微微闭目,全身一起用力,才堪堪扶紧柜子的抽屉半站起来。喉咙中的腥甜再次翻涌而上,他也没忍,又在地毯上呕出一口血。
沙发上yin//靡的场景还在继续,而这边只有一个拼尽全力求生的人。苏齐又觉得好笑了,他忽的想自己多吐几口血,是不是还能让江久损失一块地毯。
但没差。反正也就这样了。
现在的自己和这块地毯没什么区别,都是江久可以随意丢弃的产物。
除去身体的佝偻,青年离去的表情反而比走时轻松,地上的钱他一分没动,只是那些纸张大多被血迹染红,看上去颇为刺目。
出门的时候,苏齐沉默地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一言不发,等到完全出了这栋大楼,他才微微抬头,高耸的大厦精致华美,阳光被反射而下,扎得眼睛发痛,片刻就流出泪来,眼前的景色都模糊到看不清楚。
他忽然觉得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