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每日朗读的时间,陆小满虽然有些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依旧尽量调整好状态为蒋轻欢朗读《断鳍》的第二章。
【姐姐坚持不懈地给妈妈打电话,最终把我坐在最末一排的事情成功反映给妈妈,妈妈的反应倒是要比爸爸和善上许多,不仅隔天便去银行给姐姐汇了钱,还少有地在电话里低声安慰我一番。
姐姐将妈妈汇来的钱第一时间转交给安青华,我从最后一桌被调整到倒数第四排的座位,这个座位看黑板已经不算吃力,毕竟大个子都集中在后三排,自打能看清黑板我便拼命地补习之前落下的课程,借同学们的笔记来抄写,试图努力把进度追上去,毕竟我不想被同学们落下得太远。
谁道两周过后安青华又把我调回了最后一排,我不解这其中的缘由,同学告诉我所谓两千块向前调一排座位并不是指永久性的价格,它的期限只有短短两周,可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当初知道是这样,我就不会回家和姐姐提及自己的遭遇,我就不会浪费妈妈的钱去享受这短短两周的视野清晰。
许是因为我太年幼,许是因为我对社会一无所知,所以我才会栽这样的跟头。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回家跟姐姐提过任何一次关于座位的事,家里人都不知道原来我们花费8000块买下的只是期限为两周的一次性座位,我不忍再打击姐姐,我也不忍心再麻烦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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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便是安青华四十八岁生日,班长照旧挑头发起集资活动,每个人各收2000块给老师买礼物,该死的,又是2000块,2000这个数字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这个魔咒!廖俊龙悄悄对我说这是保护费也是买命钱。
我越来越讨厌2000这个数目,班级里的每个同学都比平时还要积极地交了这2000块,六十名同学,每个人2000,统共12万,班长取来一早备好的牛皮纸档案袋整齐地将一叠叠纸币放入其中,这一切他做的无比熟练,廖俊龙说班长打小学起便每年教师节做集资,数钱手艺堪比银行柜员。
班长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一排接着一排地收缴纸币,轮到最后一排的时候牛皮纸档案袋一角已经略微撑开,班长低头数廖俊龙买命钱的当口我趁他不注意用指甲沿着档案袋破损的边沿偷偷划开一道长口。
那天下课我如同看马戏一般双臂抱在胸前站在教室门口,班长在走廊这头,校长在走廊那头,我的嘴角渐渐遮掩不住笑容,牛皮纸档案袋破损那一角似懂得我的心思一般渐渐崩裂,几叠醒目的红色纸币噼里啪啦掉落在地面,谁知校长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便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昂首迈过地上的纸币,那人神情坦然得一如拔腿迈过操场地面上的一只空饮料瓶,我的笑容在初秋的阳光下渐渐凝固。
中秋节、教师节、元旦、春节、三八妇女节……节节节,各种节,即便是六一儿童节班里也需要给安青华的女儿集资买各种礼物,人们都说这是顶级高中里的顶级班级,呸,一窝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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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上级教育部门即将前往学校里进行例行检查,周二各个班级分别组织劳动,安青华要求同学们下午上学时每个人都带来一块抹布,尽管回家的路上我嘴里一直不停叨念,可一场午觉之后我竟然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下午安青华似个尽职尽责的守卫一般长久地候在班级门口,班级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同学和家里最富有的同学都和我一样将这回事忘在脑后,安青华笑着对他们摇摇头,她轻描淡写地说没带没关系,等下我去办公室里给你们取几条新的就是,可下一刻安青华却伸出手臂单独拦住了我,那女人一路把我逼到墙角,虎视眈眈。
“为什么没带?”安青华双手叉腰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对不起,老师,我和他们一样忘记了。”我抬手指了指班级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同学和家里最富有的同学。
安青华抿着嘴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厚实的巴掌,我则下意识地以迅电不及瞑目之态伸手挡住安青华高高举起的巴掌【1】。
凡事熟能生巧,至少躲避攻击这件事上我可谓是训练有素,爸爸是我的“拳击教练”,那个男人但凡在外受一点委屈回家便会对我又踢又打,久而久之,我便练就了一身躲避拳头的本领,即便别人多快速的扬起手我都可以迅速做出反应。
“反天了你?”安青华怒不可遏地瞪圆了双眼。
我不知该如何承载对面前这个成年人似江水决堤一般迅猛涌出的怒意,唯有用力咬了咬嘴唇一狠心直接选择从安青华的眼皮底下走人,那天我没低头,我也没畏惧。
彼时年少的我果然还是太幼稚,完全没料到安青华回过神来竟会从背后冲上来狠狠偷袭,我整个人似一条被摔在案板上的鱼一般噗通一声扑到安青华脚下,灰土粘了满脸,周围的同学们对此见惯不惯,大抵是觉得这类事发生在身边实在太稀松平常。
“纪时雨,你记住,我想让你学习成绩变不好很容易。”那天安青华自我身旁离开时轻飘飘地讲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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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被针对了。
同学们耐心地总结出什么情况会被安青华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