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一群黑衣墨镜男围挤在客厅,有的在清扫碎物,有的在扶正家具和装饰物。其余几个门神似的守在房间各处,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庄雪依看向时晏,他扬唇笑道:“依依,本来我担心他恼羞成怒,会对你不利。没想到他做的孽这么快就有报应……”
庄雪依扭头打量陆景琛:“你没事吧?”
陆景琛抬手握住她肩膀,笑着摇头,没来得及开口。时晏大摆步到两人跟前,碰开陆景琛手臂,笑眼弯若月牙:“依依,他仇家正要揍他,我们刚好赶来。他一点事都没有!”
庄雪依撇开脸,蹲身到茶几旁,淡淡丢下话:“谢谢你。”
“依依,你不用跟我客气。”他迈开步子,被陆景琛擦开肩膀挤到后面。
时晏伸手固住陆景琛肩膀,朝后一掀,又凑去前面。
陆景琛微愣一下,快走几步,右脚前探,勾向时晏左脚。时晏脚下灵活,一个舞步让开,后摆腿朝陆景琛踢去。
陆景琛抬左腿抵住时晏左腿攻击,右腿用力踢向时晏腿侧……
那力道正要落下之时,刚到单人沙发坐下的庄雪依凝眉紧盯二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们在干嘛?”
“没干嘛。”
两人异口同声,端正姿态,你推我挤着到她身旁一左一右杵着。
轻叹一声,庄雪依捧着医疗箱让出宝座,走向长沙发坐下。两人又争先恐后到她左右,拼命靠拢。
“坐远点!”她呵斥一声,两人都退了退,但还挨着她。
“一臂远。”她左右盯着,确保距离拉开,合眸向后倒去,短暂歇神。
睁开眼,刚直起上半身,左侧时晏说:“依依,刚才我给他挡的那一下,手腕都被打肿了。”
还没看过去,陆景琛从右侧伸来手背:“雪儿,好疼。”
深浅不一的弧形伤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血肉绽开着,触目惊心。
“对不起。”她不忍的皱了皱眉,拿出碘伏棉签小心翼翼给他擦拭。
“没事。”陆景琛朝她坐近了些,薄唇挑笑。
时晏也慢慢挪过去,看着她温柔细致的动作,心里如醋瓶打翻一般,滋味不好受。
“依依,”他亮出腕间青紫色肿胀的大包,可怜兮兮语气:“我也好疼。”
庄雪依分神看了眼,继续手上动作:“冰箱有冰袋,你去拿一个过来。”
“好。”他兴冲冲离开。
陆景琛指尖收拢,缓缓开口:“他的伤,去医院看会不会更好?”
“没那么严重。”她只道。
“他还要在这待多久?”头挨她肩膀,黑眸微垂。
庄雪依眨眨眼,环顾周遭,望向拿着冰袋走来的时晏:“你去医院吧。”
“我不去,我不走。”时晏快步过来坐下,直盯她右肩上、陆景琛的头,生硬的应了两句,抵近她的脸恳求:“万一他仇家又找上门怎么办?”
盈盈烁烁一双眼,灿灿眸光震颤心间。庄雪依落回视线,没再赶他:“进门柜子里有毛巾。你去拿一条包住冰袋,敷十五分钟拿开。”
“好!”
“好了。”庄雪依推开陆景琛的手,起身站起来:“你安排好这些人,我先回房了。”
陆景琛手心握紧,应声说好。
“依依!”时晏拿着毛巾和冰袋追过去:“要敷几次?”
庄雪依刚停步回头,陆景琛也到跟前,接过时晏手中物品,薄唇牵笑:“雪儿,你早点休息,我帮他。”
“嗯。”她应了声,打着哈欠走进卧室。
陆景琛到底为什么成为现在这样?时晏到这里来又究竟想干些什么?他们俩凑在一起会不会搅得鸡犬不宁?
种种问题……她都不想、也没有精力再去想。
明天还要上班。
庄雪依倒在床上,合眼沉沉睡去。
被门外噼里啪啦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吵醒,庄雪依仍闭着眼。之后是细碎的交谈声,与昨晚在衣柜中听到的相似。
她烦躁的翻了个身,平定心绪,看眼时间。
——七点,比闹钟提早半个小时。
靠坐在床头,搜索起同商会的相关信息。
如之前无意看到的内容一样,那是一个血腥、暴力的、为资本家服务的邪恶组织。
她真搞不懂,为什么陆景琛要和他们混在一起?
这些年在国外,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胡思乱想之际,除夕那晚,电梯里的情形突然浮现在眼前。
过后他说曾被人锁在柜子里一天一夜,是上学时候的事情吗?
他被霸凌过吗?会不会……
用力摇头,庄雪依停止帮他找借口,放下手机,去浴室洗漱。
走出卧室,到客厅,远远看见厨房里两道身影。
大概猜到两人一早在闹腾什么,抬步向大门,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偏偏时晏发现她,端着碗跑过来。
“依依,你尝尝!”他停在她面前,手中筷子递向她。
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色香俱全的阳春面。
心形鸡蛋漂浮着。润滑的白,边缘清晰;微微凸起的黄,界限分明。
庄雪依一瞬间想起去年七夕,她吃着这样一碗面,担心他夜里呼吸暂停的毛病。还给时文欣打电话,旁敲侧击打探他和家人的关系,随后却收到他和沈芮苓吃烛光晚餐的照片。
哪怕不是在七夕当天,却也真实发生过。
“雪儿,早餐。”陆景琛也到跟前,递给她袋子,看一眼时晏,语气不满:“他一直捣乱,害我没来得及准备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