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主君让您过去一起吃食。”
屏风外站着两人,出声问道,“女郎现在有空吗?”
“女郎等会儿就去。”一个小侍绕过屏风出来,轻声回道,“如哥哥先回去吧。”
大厅内。
云竖垂眸看着碗中的食物,抬眸看向云父,“父亲找我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云竖沉默了一下,“我想去璇山书院。”
“不行。”云父蹙眉,见自己女儿一副苍白清瘦的模样,缓和语气,“你去那做什么?你现在应该好好学习铺面的事情,难不成还想拱手让人?”
“之前的事情就罢了,现在你应该学学你母亲做的事情,这些事情将来都要移交在你手里,云栾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吗?一个庶出的家伙,还想跟你来抢家产。”
说着,他越发生气,与云竖相似的眼眸都带着烦躁和厌恶,“之前胡闹也就罢了,成婚后你就跟着你母亲做事。”
“成婚?”
“既然不喜欢送过去的画卷,我就帮你挑一个。”云父突然笑了,说话轻声细语地,“后日你母亲回来,明日你就去和吕家的那位见上一面。”
云竖不知道该反驳还是沉默,见云父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违心地闭上了嘴。
谁想成婚呢?
还要娶一个不认识的人。
一个完全不熟悉,另一个时代的人。
云竖一边想着如何毁掉另类的相亲,一边又想着远离。
她莫名的焦灼,难以安稳下来。
这几日一直保持着原身的作风,也怕被发现什么异样。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就不会被人发现。
再回来之后也可拿时间来当借口。
不想成婚,也不想接管什么事务。
“知道了吗?”
云竖垂眸,“我知道了。”
云父现在哪里有心思去想自己女儿是不是有些不对劲,满脑子都猜想着后日又要发生什么。
子漾醒来便赶走后院里的那些人,近日行事也不如往日荒唐,活像是被打击了一般,认清了什么。
他去求了平安符,又给她算了一卦,虽然内容不满意,但也害怕成真,连忙又去寻吕家,想让她彻底安定下来。
远离吗?
子漾从小待在他旁边,哪里远游过?
除了那次去京都,回来之后就越发荒唐,他后悔还来不及。
长廊处,几个偷懒的侍子待在一处闲聊,说话断断续续的。
“听说那位女郎要回来了,若有机会就好了。”他说得不全,却又呼之欲出。
“那位又不喜男色,你还想爬上她的床?侧君就先把你揪下拉打一顿了。”旁边的人嗤笑着。
“哼,打一顿?盯那么严有什么用,那家产还不是女郎的?主君在这里盯着,哪里会有那位女郎的份。”
“那你还想爬那位女郎的床做什么?”
“分家也能分点什么吧。”他嘟囔着,“到底是位女郎,反正也比现在扫地好。”
云竖走到长廊处,出现在阳光下,脸色极为苍白。
雨停后,转眼就散去,露出云后的太阳。
那几个侍从发觉后,露出惊恐的神情,连忙跪在地上。
他们颤抖着,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那些暴露的字句无不割着他们的面容和头皮,就连那清爽的微风吹过,就像是银白的针一般,一针针缝合肌肤,让人恐惧害怕。
衣摆从他们眼下滑过,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没了声响。
女郎走了吗?
几个人害怕地抬头,彼此互看着,松了一口气。
身后的冷汗让他们止不住颤抖着,仿佛被不久前的雨浑身浇了一遍。
他们开始互相埋怨起来,匆匆结束的话题不再提起,又警惕地看向四周,生怕别人发现。
云竖抬手滑过桌子上的书,指腹摩挲着书的表层,恍惚地想起在街上看到的背影。
此刻更像是阴暗角落里慢慢滋养繁殖的绿苔一般,开始肆无忌惮的生长。
为什么她会如此呢?
她自认为她不是轻易就喜欢一个人的人,一见钟情更是算不上。
她看向屋子的四周,无不提醒她早已经身处其他地方。
陌生的摆件,木质的大门,还没有点燃的蜡烛。
屋内的熏香摇摇晃晃地遍布屋内,却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鼻腔,紧紧攥住她的心脏。
屋内的铜镜内映着她的面容,素白寡淡,却带着寂静的阴沉。
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目光不由得注视着不远处的画像,越发痴缠起来。
若是旁边站着一个小侍,定然对此十分熟悉。
之前女郎也有一段时间如此,痴痴地盯着画像,后面就开始接连地纳侍。
好似掉了魂一般。
四周静悄悄地,屋外的侍从扫着地上的落叶,长廊走来端着点心和热茶的侍从。
被雨水打落花朵的盆栽被移开,换上另外一盆正绽放的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