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寺庙后,云父便回了府歇息。
云竖没乱跑,因为她得知明日原身的母亲就要回来。
她翻看着自己名下的几个铺子的账本,都是原身生辰时长辈所送。
即便一辈子不做什么,也能靠这几个铺子活下去。
云父特意让家生子看管着,怕云竖管不好到时候出问题。
若这个都管不好,还如何继承家业。
上面数字密密麻麻的,一月支出多少,入账多少,记得很详细。
不知道为何,她只是粗略地翻看着,也能知道里面的大致门路。
里面的数据很正常,涉及成本和受欢迎程度,货物是否堆压,所计算下来的数据很老老实实。
云竖合上账本放在案桌上,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讯蓝先一步进了屋,语气焦急,战战兢兢,“女郎,院里的侍从跟公子的侍从吵了起来,公子不小心掉进了湖里。”
春水寒冷,更别提身子柔弱的男子掉进去又该将养多久,说不定连身子都毁了一半。
可家主又要回来,出现了这样的事,指不定又要怎么闹。
“他不是在后院待着吗?怎么会跟院里的侍从吵起来?”她微微皱眉。
讯蓝哪里会知晓公子突然跑到外院来,还会跟院里的侍从起冲突。
他摇头,嗫嚅地问,“可要去禀告主君?”
这些事情并没有少发生。
女郎是府上的嫡女,偶尔欺负了那云栾或者云翡,下人们也闭口不言,主君自然也不会揪着这种事情去责怪女郎。
起冲突是常用的事情,自从女郎开始沉迷男色,就鲜少跟那两位起冲突。
如今发生这种事情,保不齐就有人说是女郎故意指使。
“去吧,去请大夫了吗?”
见眼前的人如此慌张,云竖顿了顿,言语听上去带着熟悉的刻薄和讥讽,“我又没让人去欺负他,你怕个什么劲,自己掉进去的,难不成我还要管那片湖不成?那侍从还敢主动去推他?”
云翡今年已然14岁,按理说应该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等待嫁人,非要跑到她这里,不是闹事是做什么?
后院离这里可是隔了几个墙。
讯蓝听着,抬头看向依旧站在案桌旁边背脊挺直的女郎。
女人面带微笑,甚至漠视,微垂着眸,闲闲地将掩盖的内容全被翻到明面上,莫名得令人头皮发麻。
讯蓝说不上哪里奇怪,又觉得很正常。太正常不过来,女郎哪里是吃亏的性子。
可女郎不该如此冷静啊?
他茫然地跑出去,跑去主君的院子里,没有任何思考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吐露出来。
他还没站多久,主君的院子里就出来一些人。
在院子外站着的讯蓝远看过去,看着主君站在门口,紧紧蹙眉,像是有些生气。
他脑子闷闷地,抬脚缓慢地又回到女郎的院子里,非常缓慢地抬头看见女郎正在磨墨,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丝毫不在乎。
讯蓝眨了眨眼,觉得有些不对劲,又缓慢转身看向熟悉的院子里。
一切都如同以往那般井井有条。
女郎变得可真快,一会儿这个模样,一会儿那个模样。
讯蓝没再多想,退出屋内,继续做着自己手上的活。
后宅里总是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干净,讯蓝知道那云翡过来定然是要挑事,可为何要挑在这个时候?
可还没等天黑,正准备吃晚饭的云竖却听到了云母回来的消息。
她看着过来禀告的侍从,瞧着似乎并不欣喜,反而紧张。
紧张什么?是什么让他们紧张?
云母回来的路途不顺利吗?
“走吧。”她放下手上的东西,抬脚离开屋内。
天慢慢黑了不少,但还有着一抹昏黄的光,像是可以窥视黑夜里的景象,浮现出一道道门窗,只等人扒开粗鲁地瞧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本还算是欢闹一点的氛围一下冷凝起来,只能听到脚步的声音。
云竖觉得奇怪,根据他们以往说出来的经历,按理说不会有什么很大的变化。
她越过庭院,穿过长廊,来到了大厅处。
她才堪堪站在门口,脚边就破碎了一个茶杯,带着溅出来的液体,零星地散乱在她的衣摆上。
耳边的声响让云竖微微偏头,碎发也挡在了额前。
还没等她知道发生什么,就听到发怒的声音。
“孽女。”
在骂她?
她抬眸望过去,两个男人围在那个女人身边,还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人站在旁边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