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吗?他吓得彻底松开了手,声音发颤,“女郎。”
“谁让你来的。”她缓慢眨了眨眼,“我父亲,还是云栾?”
“是栾女郎,她让我来的。”
云栾只比云竖小上一岁,却早熟许多。
“让你来只是吩咐上我的床榻?”
“栾女郎说女郎没了侍夫,让我来服侍女郎。”
“她倒是管得挺宽。”她嗤笑了一下,神情越发冷漠,像玉塑的一般。
马车停下来,先下来的是云竖,后面下来的侍从被人扶下来,直接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眸中充满了害怕。
他被粗暴地扯起来拉进了府邸,旁边的管家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发白神情惊恐的侍从,随意说了他的去处。
“下次若还有人如此,下场就跟他一样。”
旁边看着的侍从们不自觉抿唇,低低地应着。
云竖院子里的侍从更是从这日开始,越发紧绷小心起来。
原以为女郎生了一场病,脾气好了许多,原来是更加让人难以琢磨。
变得不喜男色,甚至越发阴晴不定。
……
几日后,云竖打着云栾的借口,朝她的房内塞了几个侍从,又让人四处谣言她的风流趣事,直到传到云母的耳朵里才肯罢休。
云栾因此被禁足了几日,却开始胡乱地蹦跳起来,老往云竖的院子里跑。
她盯着过来的云栾,目光沉沉,“你又来做什么?”
“母亲说让我多与姐姐待着,该肝胆相照,手足情深。”
云竖皮肉僵硬地笑了笑,重复她的话,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肝胆相照,手足情深?”
虽然不知道原身之前怎么活的,但那22房侍夫里也有五六个是她塞进来的。
那晚过去,云竖哪里还不知道这表面上的关系。
云母云父纵容宠溺原身,云栾跟冤大头一样不被重视,被原身欺辱,两个侍夫更是各有各的心思。
“云栾,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不提醒你,你是不是越发得寸进尺起来?你还真把自己当妹妹了?”
云栾脸上的神情显眼地僵硬了一下,目光瞬间阴沉沉下来,渗着散不开的阴郁,一点都不带遮掩,死死地凝视着她。
“下次若还来这里,我就打断你的腿。”云竖继续说着,轻飘飘地。
站在庭院的云栾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人,她变了许多,外形气质,神态衣着,起码很像幼时自己想象的姐姐那般。
可偏偏那张嘴跟之前一样,像锋利的骨刺一般游入她的骨髓里毫不留情地穿透,毫无用处,恨不得让人想要撕烂,最好拿钉子钉在木头上。
比她年长一岁的人穿着艾绿色的衣袍,领口微微敞着,神情冷淡,举止更不似之前那样,反而带着莫名地温和。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
很容易让人恍惚,让人忘记她之前的模样,甚至开始生出一些恶心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云栾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垂下眼眸,白净的面庞上却摆上了乖顺的神情,“姐姐……”
云竖罕见地沉默下来,发觉她可能脸皮真的很厚,很能忍耐。
她也不想再继续说什么,只是示意让人把云栾赶出去。
午后,她一如往常那样,拿着账本去往云母的书房,像是交代作业一样。
还没等她推门进去,云竖就听到里面的交谈。
带着疲倦叹气,还有愤怒。
在说什么呢?
关于之前的事情吗?
旁边的侍从被她抬手制止,云竖就站在门口听着,眼中的眸光越发诡异。
门突然被打开,云竖和要出来的人目光对视着,转而慢悠悠地看向云母。
她面朝我云母,咧嘴笑了笑,格外真诚,“母亲,我不想学这些了。”
还没等云母暴躁起来,直骂她孽女,云竖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想去璇山书院,我想去当官。”
“你简直是痴心妄想。”云母气得开始胡言乱语。
接着,云竖被赶了出来,被关在院子里几天不能出来。
云府的生活显然是富足的,甚至让人开始沉迷。
像阴暗角落里的苔藓一般,在腐烂浓稠的春泥里很容易扎根,带着浓厚的封建等级。
沉闷地,无法施展手脚地,龟缩在一个狭小逼仄的角落里,让人戾气顿生。
清晨。
侍从随着讯蓝穿过回廊,来到院子的门前,手上端着早点。
透过明晃晃的珠帘,他隐约便窥见那女郎坐在软榻上,手上拿着书。
袖口将手腕处的肌肤遮得严丝合缝,脖颈处却微微敞开了一点,面容冷漠清贵。
屋内带着浓稠的奢靡,按理说过于繁琐华丽,但看上去却理应如此。
“小心一点,莫要惹怒女郎。”讯蓝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