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融进没开灯的黑暗里,周围变得寂静,丁渠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她不愧是仿真人,折腾到凌晨,半点困意也无,脑袋清醒得很。
按照两套规则和她死了一次的经验,单独见面时,在规定时间内处在规定的楼层,客人需要讨好丁渠,仆人对客人要事事有回应,仆人又想取代丁渠,他们三类人形成了一个循环的三角形,哪怕真有仆人遵循规则成功取代丁渠,他一样身在这个循环的三角形里。
丁渠关好门,走进电梯,在“123”三颗键里犹豫不决,一时下不了决定去哪层楼。
姑且认为二楼是客人们的地盘,三楼是仆人们的地盘,四楼是她的地盘,现在还不到五点,照常理讲,规则里约束的三批人都应该在各自的领域里呆着。
现在才算第二天,应该没有玩家胆子这么大去挑战规则……吧。
丁渠按下“2”键,等待电梯上行。
她打算去二楼敲响205的房门,她猜里面按排序住的是周五,凌晨找律师陪她去三楼逛逛,是奇怪了点,但找其他客人更奇怪了,找律师还能聊点关于遗产的事情。
至于猜错了房间号怎么办?猜错就猜错呗,反正她的主要目的是拉客人陪她去三楼。
有客人在,那帮仆人就是想再捅她一次,她闭上眼睛的速度想也不会有第一次这么快。
第一回总是措手不及的,多死几次就有经验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数字跳过“3”来到“2”,丁渠正等待着门打开出去,忽然电梯厢受到猛烈地撞击。
电梯里空荡荡的,没有可供支撑的东西,丁渠没站稳,半歪着身子向侧边倾倒。
什么情况?!
电梯厢晃晃悠悠还在缓慢上行,它跳过二楼,数字停在了“1”。
丁渠站直身,电梯停在一楼不动,没开门也没继续上升或下降,她抬起手按下开门键,没反应,把剩下的关门键和四个数字都按了一遍,一样没反应。
她总不会在电梯里呆到两周之后的中秋吧。
“管家?在吗?管家甲在吗?”
意料之中的无人回应。
丁渠倒也不是很慌张,她不用吃喝拉撒睡,电梯就算大爆炸,她也不一定真死,而且电梯会受到一次攻击,想必就会受到第二次。
说起来,她作为仿真人不需要吃喝拉撒,那充电呢,充电也不需要吗?
“轰。”
好的不灵坏的灵,电梯再一次受到撞击,丁渠感觉她像放在鼠笼里被拼命摇晃的仓鼠,撞击电梯的力量之大,晃得她头晕。
“咯吱咯吱。”稍微平静下来一点,她好像听见电梯不知道哪部分的零件在发出最后的、摇摇欲坠的呜咽。
电梯门在摇晃中打开了。
丁渠犹豫着要不要跨出门,一个黑影被扔了过来,灰蓝渐变的长发散开,有部分发尾因为惯性甩进电梯里,她眼睁睁看着漂亮的灰蓝色发尾被看不见的空气利刃斩断,还未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一团灰蓝色的烟雾,了无痕迹。
周五以一个违反生理常识的姿势倒挂在电梯口,她的腰上系着绳索,绳索穿过吸附在天花板上的滚轮,另一端被孙一牢牢拉着,支撑周五不倒栽葱进电梯。
丁渠站在里面,看她血液倒流而变得胀红的脸,漂亮的灰蓝色毛脑袋现在有了一个不甚美观的豁口。
周五看见电梯里的她,充血的眼眶流露出几分诧异,周五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旁边的催命声又开始响起:
“禁止在非用餐时间跨入一楼。”
“不得扰乱秩序。”
“将对扰乱秩序者进行清理。”
原来跟在周五身后的男仆E手持一个普普通通的吸尘器,在朝着周五逼近。
看着普通,用起来却大不一样。
强劲的风力从机器口吹出,吹得周五像块要被风干的腊肉。
周五倒挂着,一手撑住墙壁支撑住自己不要往电梯里荡,一手解掉腰上的绳索搭扣,她灵巧地借风晃过电梯口,朝其他方向躲去。
男仆D见状,手里的吸尘器停顿一瞬,转而换了个模式,从送风变成了真正的“吸尘”。
“吸尘”的方向没有集中在丁渠这儿,但她也受了点余波,被拉出了电梯。
她得以看清一楼的状况
男仆A浑身上下沾满了类似蜘蛛丝的网状物,他困在原地,在与网状物做斗争。
这网状物质量还不错,任凭吸尘器的动力再强劲,它都没飘走一点。
周五腰上链接绳索的搭扣重新扣上了,缩在距离男仆A不远的橱柜角落里,借此来抵抗吸尘器的吸力。
丁渠发现,孙一站的位置离拿吸尘器的男仆E明显比周五近很多,男仆E却好像没看到她似的,专心致志地朝周五发起进攻。
陶瓷的碗碟在经过混战之后变成了一堆废弃的碎片,碎片从周五的背部划过,带起道道血痕,转眼被吸入吸尘器,真正变成一堆尘埃。
“滴滴。”
“正在进行垃圾清除。”
客人在非规定时间内进入非规定区域,会被当成垃圾清理掉。
摸索到这一条隐藏规则的丁渠清清嗓子,喊道:“客人饿了,想吃点夜宵,你们为什么不去做饭?”
“咔咔。”吸尘器卡壳,把一楼弄得一团乱的风力消失。
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丁渠再次强调,“这两位客人想吃夜宵,不能让客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席地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