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澜挑了挑眉,往那张画右下角划了几笔,署了名。
然后就把画揭了下来,递给易栎,语气自信又松快:“送你个小礼物。”
先前季听澜也会送自己的手绘给他,大部分都是为了逗弄他画出来的。后来是以易栎为原型的二创,各种漫画小人q版小人。基本上都是几分钟画完塞给他。
早些时候好一些是画在草稿纸上的,大部分是传纸条时跟着的涂鸦,也有很多是画在厚厚的水彩纸上。
易栎突然很想再看看他之前送给自己的那些画。
那些画和纸条好像全部放在那个收试卷的收纳箱里面了。
接过季听澜递过来的画,妥帖的夹进平板的夹层里面。抬眼望向季听澜,道:“谢谢。”
季听澜正跟着周围围上来的同学说话。
感觉他今天心情好像格外的好,阳光从窗户穿透进来,把他的笑意照的茸茸的。
“等上了大学,就会有很多的时间来琢磨自己的画风。”
“老师,你会给心上人画画吗?”易栎听到有同学这样问他。
季听澜闻言,笑意微顿,他轻轻侧头,目光穿透了人群,直接与易栎交汇,相触即离。然后易栎就听到了季听澜跟同学们说:“会的。”
紧接着,同学们的笑声在空气中荡漾开来。易栎却听不清了,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几个小时前季听澜说晚上想对自己说的话。
看手机时间有点久了,易栎眼睛有点酸,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晚饭点的休息时间不是很长,两人就没有出去吃,跟着学生在画室里凑合凑合,吃完饭等上课的间隙,好几个学生缩在自己座位上,把画板放平在大腿上充当桌子,抽出文化课的卷子来写。
易栎吃完饭送完快餐盒回来看到的,他们的背弯的很厉害,有些人小拇指侧的炭笔痕迹都没来得及洗,卷子也不甚干净,压蹭上了淡淡的碳灰。
这一幕叫易栎有点恍惚。
去年这个时候,季听澜也去了外地集训,后来带回来的试卷上,也会有淡淡的碳灰指痕。当时自己还笑他,说这么大的人怎么会把卷子做的那么埋汰。季听澜也只是笑笑不回答。怕是当时也是这种情况。之前从来没有真正的来画室看过,对比起其他人对待美术生的冷眼,易栎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了,今天才觉得不够。
他去年这个时候,也是这样嘛?
好像那个穿着校服低头缩在画架前,埋头写试卷的季听澜就浮现在眼前。
“这么了?在看什么?”季听澜送完饭盒走到易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易栎回过头,刚好看向季听澜的眼眸,目光沉沉无比认真,那目光太过真挚,在这种目光下,自然不会说话,于是易栎便脱口而出:“我在想,你去年是不是也是这样趴在画板上写试卷,所以拿给我的试卷上那么多指痕。”
闻言,季听澜看了眼俯首写卷子的人,蛮不在意的说道:“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才不是,易栎心道。其他集训回来的人文化课成绩多多少少掉了一点,但是季听澜却一点没掉,甚至稳稳前进。
季听澜去教室里走了一圈,然后回到易栎身边,对着学生们说了句:“有题目不会的可以来问我身边这个……老师。什么科目都行,六边形战士。画画什么的别问啊。”
刚想跟季听澜说要回去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了回去,易栎有些着急的拉住了季听澜的袖子,小声道:“你干嘛呀,我……”
然后手背就被安抚性的拍了拍,季听澜凑到他耳边道:“我去帮吴老师把他们今天上午的画给打分上墙,你要不要看看?”
“什么是上墙?”易栎不解。
“等会你跟着去看看就知道了,帮忙看着点让这群人别乱跑。”
吴老师是这个画室的主教,这里画室一般是一个主教和一个助教组成的,然后等这个年过完,就是一个主教和两个助教了。
季听澜说完就出去了,留易栎跟一群学生大眼瞪小眼。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易栎按按攥紧了在口袋里的手机,挪到一开始坐的位置上,躲在画架后面,奈何那个那么大的钓鱼凳过于惹眼,引得外面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那个是一班新来的助教嘛?好帅啊。”
“不知道唉,可能是吧,好羡慕他们,有两个那么帅的老师。”
“应该不是老师吧,白白净净,手也干净,往那一坐跟明星似的。咱画画的哪有那么干净的?”
易栎心道:“你还真的猜对了。”
季听澜就走在那三个人前面一点点,听见这话便回头望易栎那边看了一眼。
画室的墙上半部分都是玻璃,方便外面巡游的老师和校长观察学生的情况,季听澜当时还吐槽过这个墙好变态,现在刚好方便了自己去看易栎。
易栎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微微垂着脑袋,也没有看手机,支起来一只手撑住脑袋,目光发散的看着下面的一群学生。
跟后面那三个人说的一样,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学生里,当真是白净的的放光,玉在山而木润,连带着看着这间走过无数遍的教室都顺眼了。
易栎在前面坐了两三分钟,才有一位男同学来找自己问问题。
“是很基础的题目,只是他稍微绕了一下……”易栎接过那一份也带着指痕的卷子,扫了一眼,给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