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消散在江风里，季听澜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向日葵粗糙的茎秆。

易栎忽然站直身子，外套衣角被风吹得扬起一角：“什么？”

不自觉的回忆起那天KTV的场景，可是记忆堪堪停留在季听澜出去KTV那一刻，后面就怎么样都回忆不起来。

“……我没有你那么有勇气，我只敢趁着你醉酒的时候……表达心意。”

“很抱歉，我记不得了。”

“我从很久以前……”喉结在薄薄的皮肤下开始滚动，“就很喜欢你了。对不起KTV那天是我太放肆了。”

江风突然变得潮湿，季听澜看见易栎的瞳孔轻轻震颤，像是被月光击碎的湖面。他慌忙松开揉搓向日葵茎秆的手指，却猝不及防被攥住手腕。

"你这里......"易栎握住季听澜的手腕抬到眼前，"沾着花瓣。"

说着，抬手帮他摘去。

“抱抱好吗？”嘴上虽然是询问，但是身体却快脑子一步，上前轻轻搂住易栎，“我觉得好不真实，像是一场梦。”

胸腔的震动隔着衣料传来，一下一下有力的诉说。

这个拥抱不知道维持了多久，久到易栎浑身都发热了，才悻悻推开季听澜：“陪我散散步吧。”

冬天江风吹过来本应该很冷的，但是此刻的易栎却很热，甚至想要脱掉外套。

易栎抬起手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脸颊，果然很热，估计也很红，幸好现在是晚上，不然被季听澜发现，指不定怎么开自己的玩笑。

两人同行在江边，高中经常走的路却重新陌生了起来，短短几个月没有走过，却好像哪里都不一样。

“你说你很早就喜欢我，很早是多早？”易栎不经意的开口。

江风似乎卷着美术教室的碳灰气息扑面而来。他望着易栎后颈被路灯镀上的金边，突然发现这个角度和那时画架前的侧影完美重叠。

季听澜下意识开口：“可能是我走出教室偶然间回头，看见你很认真的看我的画，然后把我的范画整理好的时候。”

“那不是前几天的事情吗？而且还是在KTV之后的。”

“我的意思是从始至终你都很尊重我的专业。”季听澜偷偷往易栎那边靠了靠，“很多人说学美术考上大学的是投机取巧，但是你不会，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很尊重我的专业。”

“这应该是正常人都能做到的吧。”易栎摊了摊手。

“总有人不这样想。”季听澜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回忆“可能是高中某个下午，在我刚转校没有朋友的时候，你偶然间递给我的一瓶水。”

“这不是偶然吧，作为班长关心同学的事情很正常吧。”

“也是这次之后我们变成朋友了。”季听澜踢了踢路边的碎石，“有了这个契机，然后偶然间你给我带的晚饭，抚慰了当时我考砸了的心情吧。”

“这不是偶然啊。”易栎一脸愕然，“那次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不吃食堂要翻出去吃煎饼，然后你自己给忘了，我就独自翻出去，翻出去之后还没煎饼了，就买了烤冷面，回教室看你伤心，就分给你吃了。”

“那我还真想不出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了，可能就是在很多次偶然的时候，一件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累积起来，就成就了今天的必然吧。”

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公园大门口，先前走这条路的时候，总觉得这条路很长。此刻却觉得这条路过于短，一会就到了要分开的时候。

“仔细想想你说的很对，我也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喜欢上你的。”易栎在原地停住了脚步，目光看向了门口一辆熟悉的车。

“很抱歉我得先回去了。”时间已经挺晚的了，虽然家里不会限制他在外面待多久，但是司机总是会车里等他，直到易栎回家，才能下班。“我已经说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但是他还是过来接我了。”

季听澜牵起易栎的手，大拇指摩挲着易栎手背上薄薄的皮肤，然后猝不及防的用力一拽，易栎顺着他的力往前撞，连下意识的格挡都没有来得及，耳下的皮肤就被温热的嘴唇轻轻碰了碰。

等易栎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季听澜已经站的端端正正的在他面前，易栎躲都来不及，耳朵瞬间红了。

“耳朵好红哦，易栎。”季听澜恶劣的一笑，不等他反应把他转了一圈，拍拍他的背，“快回去吧，到家给我打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