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家小区到栎今二高并不远,走路只要十几分钟,时间很充裕。
一路上贺新尧就在各种科普二高的事,“一会进去了得看门口的牌子,二高文理都有小班,那得看成绩排行”,他顿了一下又愁眉苦脸道“江哥你是不用愁,你那成绩就差一点就去上一中了,肯定在一班,可是我怎么办,我怕咱俩分不到一起呀,课上得缺少多少乐趣”。
江浸听他犯愁,漠不关心道“小班吗?我没什么兴趣,不如在普通班,还能管的少点。”
“那是啊,可是都说二高的文科小班最好了,老师也是最好的,你看隔壁一中,虽然很牛,但是没有文科小班。”贺新尧说道“江哥,你本来就擅长这个,假如能在这班稍微学点,都不会考太差”。
俩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二高门口。
今天是高一新生报到,很多孩子和家长一起来的,十多台车挤的门前水泄不通,很多老师都在组织纪律,麦克里传来“别挤别挤,排队”的声音。
人群中闪过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初中或小学认识的同学,江浸性子冷,不太爱打招呼,冷淡的目光从几个人身上扫过,都是贺新尧笑着招手,还替他寒暄两句。
早在入学报到时他们就定好了学文学理,录入相关学籍信息,今天是揭晓分班,还得顺带开个班会,明天周一就得正常上课了。
今天学生报到只准进学生,其余家长都留在了门外,不时紧张的问“看到没有,分的哪个班啊?”
要是回答的是“一班或二班”,家长就会稍微松口气,毕竟在他们眼里,文理实验班就是最好的选择,虽说不及一中的名誉,可也有不少人最后考入了重点学校。
江浸和贺新尧一路被挤了过来,贺新谣紧张的不行,就怕跟他江哥不在一个班了,正焦虑找自己的名字。
江浸一如既往的淡漠,眉眼没什么表情,有不少女孩子注意到他传来羞涩炽热的目光也被他隔绝在这层冷漠外。
不时有女生窃窃私语“那个人长得很好看啊,不知道几班的,就是看着冷了点。”
旁边立马有女生提议“那你去问他啊,顺便要个微信吧。”她眨眨眼睛轻轻推了那女生一把。
“还是别了,刚才他那眼光感觉像生人勿近,我可不想随意惹他。”女生皱眉说道。
很快她们俩又是一声惊呼,“那个那个,前面那个白衬衫的男生也很帅啊,看着很斯文吧?”
两个女生重新建立新的聊天对象,不时打量着他的模样穿着。
江浸被耳边的声音吵的头疼,也下意识跟着两个女生的话去留意前面的白衬衫男生。
那个男生估计高他半头,被风吹起的头发感觉很软很蓬松,纽扣被扣到最上面的一颗,看着干净暖和,这不由得让他想起早上透过窗帘的阳光,也透过这个少年的身上,看起来在发亮,连他兜里的手都似乎暖和几分。
那个男生始终侧脸看榜,只能看到光洁的鼻头,细密的发丝舒贴,气质干净温和,怪不得总有女生看他。
人群越来越挤,一些看完自己的班级的又忍不住看别人的迟迟不走,后来又有新到的往前来,江浸有些被挤的摇晃,但是看到他的人都会下意识噤声,理由是看着不好惹,打恐怕也打不过。
那个白衬衫的男生有些踉跄,估计是有人推搡到他了,他转过头来温和的笑着,扶稳了身后的女生。
借着他回头,江浸看清了他的脸,脸上是温和无害的表情,皮肤如香草冰激凌般细腻,额前碎发清爽,鼻尖有点翘翘的,下颚线条流畅,衬衫露出的一截脖子白皙。
果然长得不赖嘛,笑起来显得他谦谦有礼,态度又温和,是女生们会讨论的风云人物。即便在男生眼里看来也是极出挑的长相。
平日不会在意别人样貌的他今天也会额外注视一个人那么久,江浸被他的想法吓了一跳。心跳猛的加快几下,感觉周围人太多太热,他很快收回视线重新看排名,让自己赶快冷静下来。
就像贺新尧所说,他的名字果然在一班的名单里,大概是第十几个就是他。
往下三十多个人隔着,贺新尧才看到了他的名字,“老子在这啊,太好了,咱们又是同班同学。”
江浸再向那个位置看去时,那个白衬衫已经走了,他也没怎么在意。
贺新尧还在美滋滋的看着大榜上的名单,只觉得连褪了色的红色幕布都是鲜艳好看的,顺带把几个关系好的兄弟也捋了一遍。
大榜上的名单右侧是中考的分数,江浸看着榜上第一名的名字陷入了沉思,戚颐年,584分。
没记错的话,今年一中的录取分数线是520多,他差3.14分没考上,就被第二志愿录取来了这。
这个人,明明高了录取分数线60多分啊,怎么甘心来这里上学,还成了学校榜一,还跟他一个班。
江浸双手插着兜,尽管八月的阳光依旧温柔,可现在毕竟是早上,他总是手凉,就一直揣在兜里暖着。
他用手肘碰了碰贺新尧,问他“这人谁啊?高了60多分不去一中来这?”
贺新尧一向人缘好,上小学初中时就没他不认识的人,陌生的都能扯着聊两句,校里校外找他打听人最方便了。
闻言他也随着江浸的目光一起望过去,看到榜上第一的名字他大惊小怪了起来,“诶?是他,戚颐年,咱们三中原来的校友,这人当时学习就好,没想到在这能看见他啊”贺新尧想到了什么,“对了,我听人说他就想选文科来的,因为一中没有文科实验班他直接就选二高了,连第一志愿都这样填的。”
贺新尧激动道“咱们能跟榜一一个班了,据说他这人挺老实的,以后搞好关系还能让他帮帮我。”
江浸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即使他们曾在一个学校过,可能是因为存在感太低吧,上初中时他不怎么好好学习,每次的年级排名他也不看,只和班级几个好的一块摸鱼,还真不知道他那时几班的。
他俩看排名看的有点久,在组织纪律的老师确认过已经看完后就催着他俩走了,一路上有高二的学生指引,他们很快找到了一班,就在主教的三楼右侧最紧里面的教室。
往教室走的时候,贺新尧突然惊呼“我靠,江浸,你怎么没拿书包啊?”
江浸不以为然的说“拿书包干什么,今天发书我又不会拿回家。”
“包书皮呀!”贺新尧兴奋起来“从小学包到现在,专业的,看着书上贴着我最喜欢的篮球明星,我觉得学起来都兴奋,这是信仰,懂吗?”贺新尧抬手贴在自己的心脏那块,认真的说着。
“信仰个屁呀”,江浸声音不咸不淡“贴的跟画册似的,怪不得你数学体育明星教的。”
贺新尧“……”
数学是贺新尧的一大伤心事,作为江浸十多年同班同学,没几个人看过他哪次数学考好了,一直不上不下,时而超鬼,另外还是时而超鬼。
很快到教室了,一班的班主任早早就侯在班级,每来一个学生就打量一眼,没有多少好奇,就纯粹想震慑一番。
有不少学生在与她的对视后瞬间失去嚣张的锋芒,说了句“老师好”后就随便坐下了。
于淑娴穿着一件亮丽的绿色毛衣裙,高跟鞋在走路时发出节奏的声响,作为带过七八届毕业生的老师浑身散发着严厉精明的资深气息。
江浸和贺新尧很快找到地方坐下了,他们算是来的晚一点的,后面的风水宝座已经被占了,坐的有些靠前。
贺新尧还在沉浸在新老师的威慑中,只觉得自己这三年没什么好日子过了,不停往他们几个的群聊里吐苦水。
江浸扫了几眼微信,都是他们闲聊的内容,他有些无聊,便散漫的看向窗外,二高广场上有个喷泉,就趁热这阵能开,水流围绕一个圆圈,分三层喷起,清澈的水柱撞击成很多白色的泡沫漂浮在水面。
还有一些水柱迎着阳光喷薄,隐隐约约可以见到彩虹的样子,几点水滴落到梧桐树上,绿叶被冲洗的更加鲜嫩干净,水滴顺着叶脉滴下,绿叶簌簌摇动,形成一种下雨的错觉。
好像闷热的夏季真的要远去,高中么,真的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