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只是说我不用。”
“嗯,其实也是我的意思。”
俩人一起搭伴上学以来从来没有坐过车,出租车也很少打,平常都是步行,主要是学校离小区很近,有不少老师学生都住那,一般没有打车的必要。
“那行吧”,贺新谣不再坚持,他看出来俩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真下大了赶紧打车啊。”
过几天还有一场篮球赛要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淋雨感冒,否则一班连一支篮球队都凑不齐。
三个人差不多一起出了校门,没带伞的人很多,幸好雨还不算太大。
贺新谣去停车的地方找他爸去了,江浸和戚颐年向反方向走去。
此刻空气中透露出清新又湿润的味道,呼吸进入肺腑里感觉特别舒服,是北方城市中难得的少许畅快。
树枝的叶子被冲刷的很干净,不停滴下冰凉的雨滴,天空变得模糊起来,连同微弱的太阳一样隐藏在朦胧的云层中,教人分辨不清楚。
冷空气的突降让江浸很不适应,立即就打了一个喷嚏。
他赶忙用袖子捂住嘴,只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嗯”。
“冷了吗?那我们快点走。”戚颐年闻声,不知觉的加快了脚步。
打完篮球赛后的一节下课时他们把衣服换了回来,球衣穿起来很舒适随形,就是看起来很招风的感觉,总有人“目送”他们出去或是离开,索性换回来比较好。
校服难以抵挡冷风的侵袭,加上雨势有渐大的倾向,很多人都同时加快了脚步,道路因为避开水坑和泥洼变得拥挤。
但两个人始终都离得很近,没有被人流所冲散,还是如往常一样保持若有若无的肢体接触。
远处有隐隐的雷鸣声,隐匿于黑云中不停的发狂咆哮,几乎把鸣笛声给淹没。雨在瞬间陡然变大,像瀑布一样不留情面的冲刷地面的一切事物。
江浸和戚颐年躲在一处浴池檐下,这里离二高已经过去了近一半的路程,平日里很多住宿学生会来洗澡。
房檐还算宽敞一些,有七八个人和他们一样来避雨,如果是阵雨的话估计十多分钟后总会过去,不必急于一时淋成落汤鸡。
江浸的手指更加冰凉,皮肤随着气温的降低和冷风的呼啸下变得青紫,看起来十分不舒服。他一边想着拿手机叫车一边留意马路上的出租车,另一只手就乖乖的缩进袖子里,被递到嘴唇旁边呵气取暖。
傍晚时分的滂沱大雨最是令人不快,因为都赶在放学和下班的时间,因此几乎路边是不存在空车的,软件上也翻不到接单的信息,理由是这条路堵塞很严重,根本没有司机愿意干起价5元的活,还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宁可早早收摊回家。
“根本没有出租车啊。”江浸有点懊恼,把手机扔进兜里,白费了他半天力气不说,还把手冻得不轻。
平常这段短短十多分钟的路,今天才走一半就花费了近二十分钟,有车的估计早都到家了。
雷声愈加接近这座小城市,连同污浊的雾气也弥漫过来,雨还是保留刚才的样子,只比之前小了一点。
“走吧”,戚颐年看到江浸冷到收紧校服抵御冷风,主动走出来站到他前面,“趁现在快一点的话到家前应该不会感冒。”
风吹的江浸有些迷了眼睛,他抬手揉了一下,“嗯。”
“别揉太重,看不清就跟着我后面。”
说完他先走出去了,雨果然小了一些,但风还是有些刺骨,他们现在算是顶风回去。
戚颐年本来就比江浸高一点,走在前面后江浸觉得拂在脸上的风都变得温柔很多,不再卷起沙子迷入眼睛里。
他开始尝试睁大眼睛,一直小心的、紧紧的跟在戚颐年后面,发现对方的手臂一直在阻挡脸上的风沙,始终没有放下过。
“喂!戚颐年,你要是看不清就直说,别逞强。”
雨声和风声很大,江浸的话随着风还是一字不落的飘进戚颐年的耳朵里。
“看不见了你领我走吗?”,语气里满是稚气和挑逗的意味,还带着一点笑意。
江浸听前面那句话时就有点费力,到了他回复时他下意识踮起脚尖,对着戚颐年的耳朵大声说道:“我会直接领你往墙上撞。”
戚颐年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他的眼睛被风吹的有些干涩发疼,但仍然拿手指挡住一些风沙在前面走着。很快就要过道了,他得看清两边的车辆后再领身后的人过去,不能分一点心,因为更重要的人在后面。
即使站在身后听不清戚颐年的笑声,江浸也感觉到了他也笑着。因为戚颐年校服下的肩膀在轻轻耸动,头也向下低去。
其实那是小时候他常和别人玩的把戏,每次有角色扮演这种游戏时,他就喜欢把人故意带到墙边,在对方快触及到墙壁时再故作惊讶领错了路,开玩笑的威胁别人说要给他撞成傻瓜。
现在想来,刚才自己的回答也很幼稚,江浸自己也笑起来。
已经进了小区,雨也在逐渐变小。俩人的衣服倒还好,就是书包一直被顶在头上湿的比较严重,至于里面的卷子干了估计都能翘边。
俩人匆匆各自向家的方向跑过去,甚至来不及说什么再见之类的话,毕竟还下着小雨。
路上的泥泞比平时更多,已经松动的石砖踩上去还会冒出气泡。石砖下面全是浑浊的泥水,江浸挑了一条近路跑过去,裤脚处沾染了很多草叶上的雨水,冷的他一激灵。
如果说今天江浸足够倒霉的话那显然是不够严谨,明明是倒霉到家了,可是他连家都进不去。
就在今天换球衣时,校服兜里的钥匙在弯腰时掉了出来。江浸怕放在那会弄丢,于是在换好衣服后回班把钥匙随手放进数学练习册里,打算放学时再揣兜里。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记忆力,也失去了对老童布置数学作业的预判能力,原以为今天一定会想起来拿的,可结果练习册不是作业,他彻底把钥匙遗忘在了空荡荡的教室里。
而现在,江浸站在家门前,已经淋透了半身的衣服穿起来已然不够暖和。
但是此刻,没有比心更凉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