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傍晚已至。
也许是今天温海天要为他妹妹接风,晚饭准备的很丰盛。
李婶喊温歆吃饭。
温歆应了一声,在房间找吹风机。
李婶就是当年她住院时,温海天找的看护。起初找的人其实不是李婶,那人手脚也勤快,人也热心,就是有个唠叨的毛病。
也可能是温歆动不动就砸东西骂人,看护心直口快,看不过去。
温歆母亲去世那段时间是她最崩溃的时期,性情大变,看护人又那么烦,整天说温歆这不好那不好,好孩子不应该这样做应该那样做。虽然是好意,可在当年的温歆眼里,这都是满满的恶意。
温歆把她骂哭过,几次三番的,她就辞了这份工作。
还记得临走前,她说:“孩子啊,我虽然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是怎样的,但是这都不是你随便骂人打人发火的理由,我知道你嫌我说话不好听,可我也是真心对你。真的,以后你别这样,否则会失去更多关心你的人。”
后来李婶就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温海天特意嘱咐过,李婶只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别的一概不管,就算来温家工作这么多年了,温歆深夜喝的醉醺醺被男生送回来时,她也只是送个醒酒汤,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有时,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她会想起那个看护,想起她走时说的那番话。
心里也不是没感觉,但是,那又如何呢,有谁会来关心她呢?
未曾拥有,哪会在乎失去。
吹风机可能坏了,只出热风。
大夏天的,洗完澡更是口干舌燥,她实在是不愿将就。
打开门,无意识地抓了抓湿发。
“李嫂,再给我找个吹风。”
温歆一边喊李嫂一边拖拉着拖鞋往外走。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他正端着杯牛奶上楼梯。
是他,今天中午那个人!
温歆被狼狈的押上车全是他的功劳,自然不可能自作多情的以为他会给她送牛奶。
视线移到男人脚上——
他穿着家居拖鞋。
温歆有点崩溃。
姑姑的亲戚?怎么还来她家住了。
迎面上来的男人走过她身边时平淡瞥她一眼,继续往里走。
哇,哪里来的客人,吊炸天哦。
温歆斜瞟了他背影一眼,以表她的不屑。
初见时痞里痞气的,再见就变冷漠冰箱男了?
“小姐,”李嫂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
“是您姑姑的弟弟,也就是您小叔。”
“我小叔?”转头向身后看去,那个是她小叔的人正在喂一只大型哈士奇牛奶。
大狗卧在墙角,像是刚睡醒,双眼朦胧,不声不响,离她的房间有段距离。
我说呢,出来时怎么没发现它。
温海柔的弟弟也就是温海天的弟弟。她是失忆了吗,从来不记得温海天除了妹妹还有弟弟,而且,家里什么时候有只那么蠢的大狗?
在来的那辆车上也没发现有狗啊。
“小姐,吹风机。”
她把吹风拿到手里,一步步向眼前的一人一狗走过去。
“啪”的一声,温歆将吹风机狠狠摔在了地上。
狗似乎吓到了,本来卧在地上此时浑身一个激灵就往男人身后躲。
牛奶喝到一半,全洒出来,杯子倒在地上,滚了个圈儿。
男人还是很淡定,先是安抚了大狗,接着示意李嫂过来收拾,然后准备带着狗从她面前走过去。
“喂!”温歆真看不惯他那什么都不放眼里的态度。
“我说小叔,第一次见面连句招呼都不打,咱们从美国回来的青年才俊就是不一样,你说是吧。”
“哪能啊侄女。”刚刚还对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现在嘴角立马挂上了笑。
“我这不是为了你着想吗?”
谁说女人变脸比翻书快,要说变脸,面前这个男人变的一手好戏。
“为我着想?”不由得皱起眉头,温歆还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今天下午不是被我收拾了一顿吗?我再主动凑上去跟你说话,你那自尊心往哪儿隔啊?”江冀脸上又恢复了痞痞的表情,一手拉着大狗的链子,一手摸它的头。
末了,再继续装好心:“小叔我虽然和你不熟,但怎么也是长辈,应该照顾你女孩子家的脸面。”
拍拍傻愣在那里女孩儿的肩膀,“别感动,真的,都是一家人。”
“……”
一套话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
都没给她发火的机会,人已经下了楼梯。
温歆不可思议地用食指指指自己,“嗬,照顾我脸面?我靠。”
说完脑海里不知怎么传来他下午说的话——
骂人的功力这么低,还装什么牛逼。
……
原来他叫江冀,温歆一边吃一边拿余光瞟瞟坐对面的男人和端菜的温海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