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能明白的,是这孩子为保全被群臣针对的他,才用自己的命换来宣容的清白。
凌榆为他思想至此,宣容又怎舍得让凌榆背上辱名遗臭万年,故而他去向齐故认罪,所有的罪责他来扛,他仅想让他的阿榆好生安葬。
只可惜被齐故打乱了......
指骨被啄,宣容见是自己出神间弄疼了白鸽,连忙松开它。
他养的小东西脾气还不小。
关上小窗,将鸟笼重挂上屋檐,宣容双手撑在亭栏上,静看乌云扩散天昏地暗。
雷声震震划破天际,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洗去尘间丝丝闷浊之气,最是清爽。
“殿下。”
宣容应声回头。
来的是齐故的孙贵妃,亦是灵犀殿夭折皇子的母妃。
宣容鲜少与后宫妃子相交,一来他是男子多有不便,二来他一想到自己与这些女人分享齐故心结难过不可纾解。
故而,宣容只知孙妃,不知其性。
但想来孙妃找自己,不会是什么好事。
毕竟他们之间隔着杀子之仇。
孙妃一袭白衣裹身,素手紧握一串檀木佛珠,精致的容颜未着粉黛犹显清丽,只因丧子之痛添了几份憔悴。
孙妃朝宣容施了礼后,不等宣容开口自个儿走到宣容身边与宣容并肩而立。
“殿下不好奇臣妾为何会来您这吗?”孙妃率先开口道。
宣容好奇。
孙妃看出宣容眼中的不解,笑了笑道:“今日陛下下旨,将凤印交由臣妾保管,陛下让臣妾替您掌管后宫。”
“殿下一定认为臣妾是来炫耀的,”孙妃毫不掩饰,她确实是来向宣容炫耀的,但一码归一码,“臣妾知道您的地位不可动摇,所以臣妾从未肖想过皇后之位。”
孙妃是想告诉宣容,造成这一切与她无关,不是她设计陷害的宣容。
许是都经历了一遭丧子之痛,孙妃觉得自己和宣容同病相怜,所以才会选择来临风殿与皇后交谈一番,“这深宫中的女人,只有爬的高才能给母族带去荣耀,才能保住自己想守护的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宣容不是女人,他听不惯这些弯弯绕绕的话,只是本能的因为阿榆的死与孙妃的孩子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本能的厌恶孙妃。
看出宣容的疏离,孙妃知是宣容讨厌自己,但也无畏,“臣妾知道杀害我皇儿的凶手不是您,也不是凌榆。”
宣容掌心紧握,抑制住自己激起的情绪,尽可能告诉自己不与妇孺置气,孙妃想要炫耀大可当着满宫女人的面去炫耀,硬是牵连出阿榆,在宣容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宣容恨她儿子恨到入骨,这个女人怎么敢的?
“但臣妾不能为凌榆和您开脱,希望殿下/体量。”只有陛下心怀愧疚,孙家才能因此得佑,孙妃也没的选择。
“殿下放心,杀害我皇儿的人臣妾一定不会放过,”说完不忘照顾到宣容,孙妃又道,“为了臣妾的皇儿,也为您报这蒙冤之仇。”
这些后宫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东西宣容一个字都不想听。
若仅是炫耀那些毫无作用的地位齐故的荣宠便也罢了,孙妃将他视若珍宝的阿榆当做她巩固后宫地位的垫脚石,宣容眼神阴暗了七分。
宣容比孙妃高了大半截,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更是给宣容的话添了几分份量,“你要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必将你儿开棺掘坟,碎骨鞭尸。”
真当他宣容性格软弱任人欺凌不成!
孙妃倒确实被宣容的气势所有震慑,但宣容同样踩中孙妃的痛处,女子为母则刚若有人欺负自己的孩子那也是决不能退步的,孙妃浅笑提醒道:“殿下说笑了,吾儿葬身皇陵,您困居深宫......”
没让孙妃说完,宣容嗤笑出声。
能困住他宣容的从来不是这座深宫。
他近日心情不好,非要有人撞这口子上,那也怪不得他了。
笑够了,宣容阴翳神色紧盯孙妃,似是商量般,“若我跟齐故说,你与我有染,你猜齐故会怎样?”
孙妃闻言脸色霎变,听着宣容一口一个大不敬的喊着陛下名讳,连退十多步与宣容保持了距离,女人的名节清白比命还重要,真传出去流言蜚语都够她被诋毁一辈子,到了那时就算不是真的,陛下也会因这些无稽之谈疏离于她!
孙妃谩骂道:“疯子!”
宣容不与苟同,他不过是礼尚往来。
看着孙妃花容失色的模样,宣容料想她应是识趣了。
孙妃就这么防备着宣容,想走又怕这疯子后脚就毁她名节,见宣容半晌没有动静,孙妃深呼了口气开口道:“你可知陛下为何冷落于你?”
这下,孙妃对宣容连尊称都没有了。
孙妃又道:“因为你不识时务,不懂审时度势,陛下端着你不过是因为你和陛下的那点过往!”
总而言之,就是他宣容恃宠放姿,妄图凌驾皇帝之上挑衅君权,不懂收敛性子伏低做小,这才惹得陛下生了离心。
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可怜,孙妃告诉了宣容一件事,“殿下应该还不知道,陛下今日册了位男妃。”
八年来,这后宫中除了皇后宣容,没有过第二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