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没什么好看的,这些头衔介绍看着吓人,不过也别把它想得那么伟岸,滑手能取得这些荣誉,功劳可不单单算在他们LM一家!”
年轻人假装没有听出来覃辛暗藏的那丝不喜,调转话题往下问道:“那谁能和夏宴共享这份荣誉呢?”
耳边传来中年教练的大笑声,透着点骄傲和自豪:“就拿夏宴来说,她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就在我门下,哪有他们LM什么事。”
“只不过这家伙当时鬼迷心窍,十五岁那年死活不松口,非得和LM签约,还一签就是十年”,后半句逐渐转向了咬牙切齿。
那扇烫金标签下的黑橡木门依旧紧紧关闭着,不漏出一点里面的光景。
但闻阚没有说出口的是,自己其实很清楚这扇门背后的世界。
进门即是一张油光水滑的波斯地毯,上方摆着厚重的黑胡桃办公桌。
小时候自己总爱躺在地毯上面打滚,等有陌生人进来的时候,就急匆匆地把沐浴在窗外暖阳下的身体缩回会议桌的阴影中,乖乖等待处理完事务的母亲带自己去雪场堆雪人。
偶尔缩头太着急,撞上黑胡桃桌腿上漂亮的玫瑰纹路,总是会让桌上的东西掉下来。
母亲这时候就会弯下腰摸摸自己的脑袋,顺便把一本相册、一页文件、或者一个精致的雪板模型捡起来。
但现在——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早就消失在办公室里了。
闻阚漆黑的眼底突然掠过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暗沉,但两人的脚步不停,很快把那扇黑橡木门遥遥留在了身后。
覃辛带着闻阚径直来到了雪长城的办公室。
今天是俱乐部搞拉练的日子,办公室里很热闹,连主理人都来了。
一进门闻阚就看到长桌尽头端坐着的女人,身前名签的角度刚好与桌边平行,严谨得没有半分偏差。
【雪长城俱乐部主理人:陈念慈】
她看着四十岁往上,绝对不年轻了,眼角已有细纹,穿着一身很标准的职业裙装,深栗色的长发温婉地挽起来,与周围一众滑手花里胡哨的休闲装扮格格不入。
看到门开,自然地把头侧过来。
钢笔尖轻敲下桌面,喧闹的办公室里瞬间就安静下来。
声音很温和:“覃辛?真是好久没见了。”
中年男人在小徒弟面前的暴躁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看到眼前女人的笑容瞬间有点心虚。
两人好几年没见,一见面就是来找人办事……
覃辛也没太过扭捏,当着所有滑手的面,直截了当道:“想送我小徒弟参加你们雪长城的国集选拔。”
“你小徒弟?”,女人挑起了眉。
“你徒弟们不都在国家队,还要我们雪长城的推送做什么?”
这一来一回让旁边的一众滑手全都竖起了耳朵,窃窃私语起来。
闻阚很轻易地从那些嗡鸣声中听出了些许好奇之外的紧张,愤懑,不平。
有恶意,但是可以理解的。
每个俱乐部能参加国集选拔的名额都是有限的,像雪长城这种规模的俱乐部,在大洋洲大区能独占鳌头,但放眼华国把海外俱乐部划分成的五个大区中,雪长城还是缺乏竞争力的。
北美大区与欧洲大区的俱乐部由于地理因素与文化影响,滑手的普遍水平都要高出一截。
这也导致虽然雪长城每年都在推送优秀滑手参与选拔,但国家集训竞争激烈,真正能留下的新鲜血液其实是很少的。
沉闷的空气里碰撞着各种心声。
【她一个外来者,凭什么就能参加我们内部的选拔?】
【我们中最优秀的滑手都不一定能留下来,她的教练,为什么能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我们一直努力的目标?】
“啪啪——好了,小伙子们和姑娘们,其他人已经训练好一会儿了,现在先去雪场吧,第五大道在等着你们!”
嗡鸣声瞬间就停止下来,办公室又恢复了平和,刚才的紧张气氛似乎只是一场幻觉。
闻阚注意到这群滑手似乎很信服这位主理人,只是轻拍两声,他们就鱼贯而出,拎着自己的雪板前往训练场地。
办公室又宽阔起来,只剩下三人。
“现在来跟我说说你这个小徒弟吧!不过你要知道,就算她取得了我的认可,也不一定能在这群狼崽子手中脱颖而出,今年所有人都憋着口气呢!”
覃辛知道陈念慈是什么意思。
——2014索契冬奥刚刚结束,华国队遗憾错失奖牌,暂未实现单板滑雪项目上零的突破。
而冬奥会四年一个周期,冬奥的结束往往意味着新赛季的开始。
此时此刻,所有人心中憋着一口气,想在四年后的赛场上留下自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