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说实话,真正的合欢宗是不是已经没了,我们宗门是不是就建立在那些合欢宗弟子的尸骸之上?”
尤啻错愕不已,被她的想法逗得笑出声:“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数千年来,修真界就属合欢宗屹立不倒,从古至今,合欢宗只换过掌门,可从没被灭过门。”
“好吧。”苏浅接着问道,“既然形势这么严峻,你们就没想过找其他宗门的人过来帮忙,修真界弟子千千万,每个人种一百棵树,怎么也该净化完了吧?”
这乌天黑地的一片,就靠时不时惩罚弟子净化的那点量,修真界岂不是迟早得爆炸?
合欢宗的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偏激吧?
尤啻耐心解释道:“化神期以下的弟子,来此无用。而且树种有限,不能铺张浪费。至于你说请其他宗门的人来帮忙……实际上,修真界五宗六门一御半数以上的长老都在此地镇守,能维持如今景象,已经是尽力而为了。”
苏浅听明白了,尤啻是故意把她哄过来充当免费劳动力的。
她一时气闷,闷头种树不再说话。
两人对坐一夜后,约卯时初,尤啻捏碎传送符离开。
刑罚司内并不似往日寂静,一群紫袍弟子聚在一起在看什么东西,时不时一声惊叹,还混杂着忍耐的笑声。
尤啻走进大殿,轻轻咳了声。
所有人僵住,都没敢回头看他,缩着脑袋作鸟兽状散开。
时间还早,大部分弟子还没到上值时间,他也没多说什么。
他照例去宗主洞府请安,一路走来,周围的目光很不对劲。弟子们一如既往向他问好,眼神里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古怪,甚至有人在他背后窃窃私语,时不时还传来一声压抑的笑声。
尤啻皱了皱眉,使出水镜照了照,确信自己形象并无不妥,于是更加疑惑。
怎么回事,还有人在传谣言?
他有心想问,可那些弟子一见到他扭头就跑。
一直走到宗主洞府门前,他问守在门口站岗的弟子:“今日出了什么事,可是跟我有关,怎么一个个鬼鬼祟祟的,见了我就跑?”
那弟子眼神飘忽,支支吾吾道:“我……我在这站了一夜,我什么也不知道……”
尤啻眯了眯眼,语气冷峻:“说实话。”
那弟子见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就是昨日小师叔登云梯的幻境留影……哎呀,七师兄你还是自己看吧。”说着,他直接掏出玉简递给尤啻。
尤啻接过玉简,心里已经知道了大概。
他注入一丝灵力,玉简顿时亮起,一幅画面投射眼前。
苏浅走过十二级云梯,只在跨上十三级阶梯时有片刻恍惚。画面一转,切换到了苏浅的幻境之中:
他赤着上身,肌肉线条分明,胸前和下腹处做了雾化处理,令本来什么也没有的画面,顿显暧昧,原本正常的微笑也显得意味深长。
尤啻嘴角抽搐,这画面简直辣眼睛,他迅速掐掉连接,深吸一口气,问:“这画面谁审核公布的?”
那弟子挠头:“啊?我也不知道啊……不过管玉简审核的长老闭关了,最近好像是大师兄在代管……”
“呃……我也是听人说的,具体是不是大师兄在管我也不清楚……”那弟子突然想起来这二人间素有纠葛,生怕激化矛盾,忙做找补。
尤啻冷笑一声,“大师兄人在哪里?”
“好像在寒光洞闭关修炼……呃……其实我也不清楚……”那弟子直接捂住嘴。
尤啻直接气笑了,“放心吧,没人知道是你说的。”
那弟子立刻挺直了脊背,义正言辞道:“七师兄威武!”
尤啻汇报完出来,正要御剑离开,那弟子出言阻止道:“七师兄,那个,我的玉简……”
尤啻抛给他一枚崭新的,道:“我不小心捏碎了,赔你个新的。”说罢径直离开。
那弟子抓着空空如也的玉简痛心疾首:“我的资源!!!”
*
寒光洞内光线黯淡,洞内灵气很足,有寒潭瀑布、玄冰髓床。
邑炎百无聊赖,穿着厚貂靠墙酝酿瞌睡。
说什么悟道,他的道就是双修,还要怎么悟?能突破早就突破了,临时抱佛脚有用,修真界就全飞升成仙了。
邑炎精力充沛睡不着,他睁开眼骂骂咧咧。往常这时候他已经在双修了,想他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全宗门上下,有谁修炼比他更刻苦?
想当初,他可是宗门历史上最年轻的元婴期修士,偏偏老爹还不知足。
都怪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尤啻,不双修硬练,居然也赶上了他的进度。
一想起尤啻,邑炎就抓心挠肝的难受,他这辈子一直顺风顺水,尤啻出现后就倒霉透顶。先是宗门天骄的身份被夺了去,害他总被父亲挑三拣四;后来又夺走了宗门上下女弟子的心,连双修都不好约了。
这次尤啻好不容易落到他手上,不伺机报复一下算什么男人?
留影一经发出,尤啻在宗门女弟子心目中的形象肯定一落千丈,等他出去……嘿嘿……
邑炎抹了把脸,无限畅想起来。
不过想起留影画面,邑炎又有点纳闷,他摸摸身上肌肉,有些烦躁:同样是肉,为什么长在尤啻身上就要好看些?
沉思中的邑炎没注意到的是,寒光洞的结界悄无声息破了一个小洞,浓稠的粉雾在暗色遮掩下,争先恐后地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