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意眉毛一竖,“你留在这里做什么?他那边正缺人手!”
可任她怎么疾言厉色,金甲都不动,她又不可能强行把人推上马背赶走,只能由着他了。
但是接下来她发现,无论她走到哪里,金甲都像影子一样地跟着,烦躁的同时,心里更紧张了。
这沈淮襄到底要做什么?!还专门留下这么一个人跟着她!
如今立春刚过,李时意此前带着人把附近各家现有的土地统计完,又鼓励大家开垦荒地,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解决种子不够的问题,还有后期的灌溉、排水等问题。自从沈淮襄离开兰平,她几乎每天都在天地里度过,早出晚归。
宣州府平定,曹三娘等人已经返回故里了,如今在她身边陪着就一个梅姑,九娘除了一日三餐回过来而外,其他时间也在忙活。
沈淮襄去了洛都后,她除了依然在田野里奔忙外,还要去县衙,局势不稳,张珣一个人顾不过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一种回到祈祥那段最惶惶不安的日子的感觉。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之前所有的安宁,都是他给的。
张珣也是出身士族的,只不过以张家的地位,在洛都里实在是不够看,故而到了他们这一代,竟没人能捞到一官半职,沈家的北方起兵后,他就投奔了当时屯兵城外的沈淮襄。他们在洛都见过几次,算是有几分交情。
这天,春寒料峭。
李时意正在县衙里整理农桑文书,快午时了,但是她今天没打算回去吃饭,而是让梅姑给她送过来。
正饿着,一早上不见人影的张珣从外面大步而来,满脸的官司,“成敬实重兵围困奉济,北面的王谦也拔营了。”
“什么?”她扶案而起,却因为起得太急而一阵眩晕,两耳一阵轰鸣。
张珣被她吓一跳,“李姑娘?”
“没事,”李时意扶着额头,坐了回去,“可有探知王谦是往何处去了?”
“应该是去奉济,与成敬实南北夹击吧?”不然还能去哪儿?
虽说现在沈家四面皆敌,但临川以北依旧稳固,他自然是要南下了,除了奉济就是……
“姑娘的意思是,他有可能会来兰平?”张珣被这个猜想吓得脑子懵了一瞬。
李时意摇摇头,“我也不确定,只是王谦这个人……此前祈祥就是落入他手中的,徐大人……我总觉得这个人的想法可能和别人不太一样,很擅长从一个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下手,叫人猝不及防。”
祈祥在临川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县城,有小蟊贼盯上不奇怪,但是他手握兵权,志不在小,竟然没有直接打临川,而是转道祈祥,叫人始料未及。
张珣搓掌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得不防了。”
“是,可应该怎么防呢?”李时意自知不动武事,就问他。
张珣握着手,手背青筋突出,“四方设置警哨,探明敌情。即日起,春耕暂停,所有人不得随意出城,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搬进城来。”他是读过一些兵书的,但从未用过,如今乍然要用,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心中忐忑得很。
看到他这样,李时意心中更是没底了,“兰平兵马几何?”
“大、大约两千。”
“善加利用的话也够了。”这情况,还是比当初的祈祥好很多的,至少她不是一个人。
可是怎样才算是善加利用呢?
两个人想了一瞬,继而面面相觑——不知道啊……
那没办法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这兰平城连通洛都与奉济,也不能说丢就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