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金甲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已是一片火海的城门口,要不了多久,仅剩的城楼也会化为灰烬。
他们必须速去速回!
珠串似的马蹄声,由城南一路奔向城东,城中被惊醒的人纷纷将窗扉推开一条缝,偷偷向外看,却只见一个身着斗篷的姑娘在夜风中策马疾行,身后跟着十来个人,看着倒不像是出逃。
大家稍稍心安了些。
因为连着城外的军营,所以东城门并没有封锁,李时意一行人冲出去,只见灯火阑珊,遍野寂静。
城中示警的鼓声仍然清晰。
她顿时怒火中烧,奔着主帐而去。
“什么人,敢夜闯中军帐?!”
他们还没靠近,当值的卫士便从两侧冲出来,交戟拦道。
“我当你们都死了,原来还活着呢!”李时意心情不好,只稍微缓了缓速度,一面骂人一面挥手让金甲率人上前开路。
金甲也不客气,一马当先,直接冲过去,撞开了最前面的两个人,又“唰唰”连甩出几鞭,将后面的护卫抽倒在地,“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此乃陈王妃!”
两句话的工夫,几个人已经冲到中军帐门口。
此时,各营沉睡的士兵才从四面八方冲过来,见到眼前的景象,又没个主心骨,俱都面面相觑。
李时意翻身下马,冷眼快速扫过,转身进了中军帐。
里头,灯火俱灭,一个人影从屏风后绕上前,步履有些蹒跚。
金甲将门边的灯先点亮。
沈淮泰伸手挡了挡,似乎不太习惯突如其来的光亮,见到是李时意,他脖子一伸,满脸的不可置信,“李……皇嫂?你怎么在这儿?!”
李时意不理会后面森森的刀戟,冷笑道:“齐王殿下,好安寝啊!”
沈淮泰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自己的护卫竟然在和李时意的人剑拔弩张地对峙,连忙走过去将人轰散,一番忙碌后,才转过来道:“不知皇嫂深夜前来,是有什么事?怎么,皇兄没和你一起来吗?”
他们几个时辰前就到了,消息肯定早就传到他耳朵里了,这会子装什么蒜!
李时意心火难灭,沈淮泰却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自顾自地去倒水喝,却不妨脖子一凉,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正贴着他的皮肤,架在他脖子上。
“竖起你的狗耳好好听,这是什么声音!”李时意用力一摁,沈淮泰猝不及防,单膝跪倒在地。
“战事如此紧张,你却按兵不动,安的是什么心!”
“你放……”肆!
“出兵!”
随着从牙根处蹦出来的两个字,沈淮泰只觉得脖子间一刺,不由“嘶”了一声,咽了话之后又觉得脸面过不去,索性梗直了脖子,“李时意,你好大的胆子啊,敢刀胁亲王!”
来的路上,李时意脑海里有过千百种设想,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稳妥些,心里七上八下的,谁知道事到临头,她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而让她最惊讶的是,这个时候她竟然一点儿都不害怕,连手都不抖一下。
“我的胆子向来不小,齐王殿下要试试吗?”李时意挑眉,手上没有丝毫的放松,鲜血红丝一般顺着刀刃流下。
沈淮泰也没想到这个宫宴上唯唯诺诺的姑娘居然有如此胆色,默了片刻,“你就不怕我奏明父皇,让你性命不保?”
“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殿下要与我赌?”
“即便是连累你未来夫君也无所谓?”
“……你再借故拖延,我就只好舍命相搏了。一个乡野丫头,换一个当朝亲王,值了。”
“你以为杀了我,你们能走得出去吗?”
李时意气势一滞。
她来的目的是调兵,若是与沈淮泰玉石俱焚了,沈淮襄怎么办?
不行,这个时候不能退缩!
李时意一咬牙,狠下心来,“那就不劳殿下费心了!”她说着,握着匕首就抹了过去。
“等一下!”沈淮泰惊得往后一缩,又被摁住了,锋利的刀刃如影相随,“等一下嘛……”他又不敢动了。
“出兵!”
“哎我们……”
“出兵!”
“行行行,出兵!”沈淮泰没办法了,只好脖子上架着一把匕首,将兵符找出来,隔着门帘亲口下令。
若非如此,即便是李时意夺得了兵符,也无法调动大批人马,一个不小心,反而会引起哗|变,不然的话,李时意一早就直接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