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沈绩就把皇位传给了沈淮襄。
这件事似乎来得突然,就连李时意也后知后觉,直到宫中的轿撵将她从陈王府接进宫,她才知道了这件事。
因为虞皇后还住在福宁宫,所以李时意被安排住进了长乐宫。
一整天,宫里宫女内侍进进出出,归置各种从陈王府带来的各种东西。李时意冷眼看着,阖宫上下,宫女内侍几十上百,但是她认识的,也就胡月等几个从王府跟随进来的人。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沈淮襄一脚踏进长乐宫时,脚步不由得滞了一下。但是他举目望去,又没看出什么异常。
进殿时,他挥挥手,让景川等人都在外面。
胡月等一众侍女也都在门口守着,见状也连忙齐齐出去,在门外眼观鼻鼻观心地守候着。
她觉得今日的王妃情绪不太对,可能要出事。
殿内,灯火明亮。但是沈淮襄却觉得有些阴冷。
他刚刚进宫门的时候感觉没错,这偌大的长乐宫,安静得有些让人心惊。
李时意并没有过来迎接他,沈淮襄环顾了一圈,才看到立在窗边的身影。
今夜无月,但却是晴空,星辰满天。
沈淮襄走过去,贴近她后背,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怎么在风口站着?手这么凉!”沈淮襄忙将她的双手握进掌心里揉搓。
但是李时意却仿佛没有察觉,愣愣地站着,既不动,也不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沈淮襄终于确定发生了什么。
只是问李时意,她也不说,只把眼光从浩瀚的星空中收了回来,落在他脸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淮襄觉得她似乎是不认识他了,某种满是探寻和陌生。
“时意……你……”没来由的,沈淮襄有些心慌,回头朝外喊了一声:“胡月……”
“不必喊人,”李时意阻止她,可一直竖着耳朵等着的胡月已经快步跑了进来,李时意见了,只能又把人往外轰,“出去吧,这儿没什么事。”
胡月满心迟疑,但是沈淮襄没有反对,她也只能出去了。
顺便带上了门。
李时意也终于感受到了冷,转身关上窗,抱着手臂转进了室内。
沈淮襄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却不想她忽然掉头,二人差点撞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沈淮襄一时间没听明白。
可李时意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抱着手看他。
这下沈淮襄明白了,“就今日。”
“是吗?”
“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把父皇的诏书拿来的。”沈淮襄说着,就要叫景川,又被李时意拦下了。
“诏书是今日下的,你也是今日才知道父皇要传位给你的吗?”李时意觉得有些好笑,“还是说,你觉得没必要告诉我?或者是,觉得我被突然接进宫时那个慌乱的样子特别好笑?特别……特别喜出望外感恩戴德?”
“我没有……我就是……手头事情太多了,也没找到什么机会告诉你,我……”
“沈淮襄,这话你自己信吗?”想起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和今日一日的茫然,李时意无奈地叹了口气,后退了几步,“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她李时意,怕的从来不是风雨共担,而是眼盲耳聋,像个傻子一样稀里糊涂。
沈淮襄上前抓她,手却扑了个空,他望着自己的手愣了片刻,心里一样的空落落,解释道:“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担心
你。”
李时意不应声,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她才道:“过些日子就是登基大典了,你的事想必更多,早些歇息吧。”
说完,她就自己进了寝殿,沈淮襄见状,连忙追进去。
寝殿昏暗,李时意自己褪了外衣,就上床了。
她在床上躺着,背对着他,一语不发。
沈淮襄好不容易浮上来的心又跌了回去,脱去外袍,躺在她身边。
蒙蒙的夜色里,他只能看见她犹如虚影的身形轮廓。
沈淮襄的心里也蒙上了一层冰凉,仿佛被人凿了一个洞。
他急需什么来填补一下,伸手一揽,将人连带被子抱进了怀里。
正在气头上的李时意下意识就想挣开,没想到沈淮襄却趁机缠了上来,另一只手从被子底下探进来,双手将她牢牢箍住。
耳边颈间热气灼人,“时意,求你、别生气,也不要不理我。”
李时意仍然一动不动地躺着,可是腰间的手却勒得越发紧了,她终是叹了口气,将手覆在他手背上,摩挲着安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