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的出手实在是过于迅猛,猛到就连许钧泽也来不及退闪,只得挥枪去挡。
然这一挡,他手腕缠绕数道的白纱瞬时晕出一圈新的红晕,而那枚被挡掉的桃花飞镖似也沾染上了这抹红晕的瑰丽,飞速扎到灌木丛中,在翠绿间又淬染了一点红。
许钧泽握紧手中的银枪,一瞬不瞬紧盯着面前的女子。
他想过这一路会危机重重,却不曾想会出现一个女人。
一个敢对他动手的女人。
“保护将军!”
许钧泽的人马一窝蜂朝女子奔去,那女子却仍置身事外般伫立在原地,高束的发丝随风舞动,一点一点遮住了她唯一清晰的轮廓。
“且慢。”许钧泽拦住众人,朝前走了一步:“你是谁?”
“我是谁?”
众人一脸狐疑,女子只笑着反问了一声便再不肯作答,唯有身后隐隐约约的沙沙树叶声还在低声附和。
许钧泽一时有些恍惚,似从记忆中忽地撕开一道裂缝,将一段陌生的咿呀唱词顿时浮在他的脑海中:
“薄暮逼秋雨,落日楼头,鸿南渡,两悲鸣。
皎月攀栏起,浊酒盈瓯,香满袖,问清明……”
“遭了中计了!别让他们跑了!”
“那个女人指定是跟那群刺客是一伙的!”
“将军,他们应该是往城南方向跑了,属下这就派人去追。”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乱,那群本还被围困的刺客眼下哪还有他们的踪迹,许钧泽闻声回过神来,眼前只剩下一片空荡。
奇怪。
“不必追了,回京。”
“回京?”
*
“那许钧泽当真回京了?”
“三日前我亲眼瞧着他大张旗鼓进了城门,还能有假不成。”
“袁兄既然早就知晓了那许家小儿已经回了京,怎个今日才想起来向大人禀报,莫非袁兄与那许家小儿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简直一派胡言!我袁某对大人的忠心那是日月可鉴,何时轮到你这破落户指手画脚,暗中挑唆。”
“你说谁是破落户,你可别忘了当初令尊还受过我祖父的恩泽呢……”
“那都多少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也值得现今拿出来盘问,可真不害臊……”
两道声音越拔越高,厅内两位面红耳赤的年轻男子就越吵越凶。
一旁的小厮恐事态愈演愈烈,着急忙慌朝高座上的墨袍男子唤了两声:“大人,大人?”
沈万安坐在案前一脸冷峻,仍不为所动继续作着画,而厅内正起争执的二人没了阻拦,便彻底撒开欢地撕扯起来,一会儿一个捂着脑门哭天喊地,一会儿一个匍匐在地哀嚎吃痛,可任凭两人闹出的动静再大,那座上之人的眼眸也曾抬起过半分。
“两位大人,别打了,别打了。”
“哎呦喂,这可如何是好啊。”
主子都没发话,众小厮也进退两难,只得站在案前白白急出一脑门子的汗珠。
“你好歹也是礼部侍郎,怎下起手来全是些腌臜手段,简直有辱斯文!”那何闻手捂腹部,吃痛喊道。
袁唯啐了一口,理了理发髻:“呸,什么狗屁斯文,你小子也好不到哪去,我这脸都快被你挠花了!”
两人一人一句互不相让,眼瞅着就又要扭打到一处时,座上之人终于抬起头。
沈万安放下笔,淡淡道:“二人大人莫不是近日相扑看多了,欲要在此一试绝技?”
何闻和袁唯闻言登时面颊一热,两人身子一抖,迅速松开了对方。
何闻率先上前一步道:“今日实属是小弟唐突,打搅了大人的雅兴。”
见那何闻恭顺行了一礼,袁唯也不甘示弱凑上前,躬下身:“还请大人恕罪。”
何闻低骂一声:“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