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一来,便遇上了叶山闹事这一出。
巫云带着众人,走到了水井对面的水洞处。
水洞旁,放置着一个尺寸刚好和水洞配套的木瓢,专门用以舀水。
众人站在那,对这水洞上下左右都看了个遍,仍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水洞。
“大哥,恕我直言,眼下这水洞并未看出任何不同之处。”
七皇子拓跋欢开口,似笑非笑地拆着拓跋漠的台。
闻言,巫云未等拓跋漠下命令,便立马利落地拿起水洞旁的木瓢。
正欲舀水时,发现少了装水的木桶了,她只好看向站在水井旁的奴隶们,一眼便注意到了脚边放着木桶的时命。
“第一排身穿青衣的,立马拿个木桶过来。”便喊了离她最近的时命。
时命被叫到,肩膀突然抖了一下。她从未见过这阵仗,心脏像打鼓似的,整个人呼吸都快了几拍。
因巫云说了立马,她不敢也未曾注意到自己的木桶中,还残留有大概四分之一的水。
一直到走了几步,听到水声,这才意识到桶内的水,走得更加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料,正要到水洞处时,一只脚漫不经心地伸了出来。
“砰”的一声,木桶里为数不多的水悉数洒到了水洞处所有人的下半身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时命惊恐万分,立刻跪下,双掌匍匐在地,一个响头一个响头的磕着,把额头磕出血包了也不敢停下。
“混账东西!”
拓跋欢高声痛呵。
他甩了甩下摆上的水珠后,上一秒神情还带笑,下一秒便一脚恶狠狠踹向时命的肩膀。
力度之大,骨头彷佛从内部开始崩坏,发出兹拉兹拉的响声。
时命肩膀传来剧疼痛,她的额头开始冒出细细的冷汗,嘴唇发白。
饶是如此,她却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只是咬着牙忍下疼痛,继续磕头认错。
“这衣服,可是母后亲自为本王缝制的,你这奴隶,居然把它弄脏了!”
闻言,时命吓得脸色惨白,面如死灰。
她想起一个月以前,春苗就是因为运水时,不小心把水洒了拓跋漠一身,当天立马被拉出去杖毙。
看来自己也逃不过如此下场了。
见情形恶化,叶山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冲过去滑跪到黑衣男子面前。
从刚刚的对话中,她猜出了这个人便是王府主人,拓跋漠。
只见叶山双掌压地,头与地面平齐,赶在拓跋漠处罚时命前,高声道,“几位大人,遇水则发、遇水则发,奴隶在此恭祝五位大人福泽绵延,如同水洞中的水般永不干涸。”
一个乐子没完,又来一个乐子,今日真是有趣。
拓跋欢一下笑了,他本就是雌雄莫辨的美人。这一笑,犹如百花盛放。
只见他扬起下摆,把衣服上的水甩掉,上前挑起叶山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举止轻佻道,“奴隶,遇水如何便发了?”
叶山抬起头,被迫与眼前这个雌雄难辨的美人对视。
换作任何一个场景,叶山都会不带男女之情的欣赏这样一幅面孔。
但此刻,她无暇欣赏,伸出右手把拓跋欢的手拿开,假笑道,“大人,捏着下巴,奴隶讲不了话。”
拓跋欢笑得愈发灿烂,一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叶山。
像这样利剑般的眼神,若是生了锈,不知会是何模样?
叶山被他盯得发毛,呼吸变得急促。
稳住,一定要稳住,你比眼前的男子多吃了几年饭。叶山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
“大哥,”拓跋欢起身,松开钳住叶山的手,低头拍了拍双手继续道,“你府上的奴隶可真有个性。倒是和巫贵人如出一辙。”
未等拓跋漠回应,他又扭过头对着叶山喧宾夺主道,“眼下你能说了,倒是说来听听。”
片刻不到,叶山的下巴浮现出几道指痕。
痛死了!她收起心中慌乱,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禀各位大人,正所谓水乃生命之源、农业之本,故遇水则发,各位大人好运以至,心想必能事成。”
拓跋欢把头微微歪向右边,故作无辜地再次提起了拓跋漠的母亲,巫贵人。
“不愧是大哥府里的奴隶,跟大哥的母亲巫贵人一般牙尖嘴利。”
随后他看向一旁沉默无言的赵丞相,继续问道,“赵丞相,你是中原人,你来评评理,遇水则发是这个理吗?”
赵丞相何人也?十足的骑墙派。在这些皇子中,他从不站队。
此刻七皇子拓跋欢明摆着是在讽刺,大皇子生母巫贵人的奴隶出身。
现在在这朝堂上,拓跋欢是有贵族撑腰、皇后唯一儿子的七殿下,拓跋漠则是皇上拓跋弘的最爱的儿子。
两人分庭抗礼,下一个皇帝不出意外便是两人其中之一。
两个他都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