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将木雕乌鸦收入怀中,决定暂时不动声色。既然千面没有留下明确的信息,只是用这种方式“提醒”,那她就假装没看懂这个标记,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行事。主动权不能完全交到对方手里。
当务之急,是向沈仲汇报黑水码头的情况。
她再次整理了一下思路,确保汇报内容与之前的计划一致,没有任何关于孤的异常、黑斗篷人以及那枚木雕乌鸦的信息。
她找到张文吏,请求面见沈仲。
这一次,沈仲没有在静思居见她,而是在听风阁一间更加正式、守卫也更加森严的议事厅里。厅内除了沈仲,还坐着另外两位气息沉凝、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看服饰和眉心的星印,应该是天玑阁内部地位不低的其他主事或长老。
孤也赫然在列,依旧站在沈仲的身后,面无表情。
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肃。
看来,黑水码头事件的影响,比凛预想的还要大。沈仲召集其他高层一同听取汇报,显然不仅仅是例行公事,更像是一场…针对她和孤的联合审查?或者说,是在向其他人展示他们玄字序列的“成果”与“价值”?
凛心中警惕更甚,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那副略带疲惫和恭谨的样子,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不卑不亢地汇报了一遍。
她详细描述了黑水码头的交易过程、可疑人员的特征、货物箱子散发的死气、神秘剑客“断水流”的惊天一击、两具“骸奴”的出现及其凶残表现、血手会的混乱应对,以及最后瑶光殿始终未露面的疑点。她刻意强调了“断水流”的强大和诡异,以及“骸奴”的危险和不确定性,将事件的失控归咎于这些无法预料的外部因素。
至于她自己的行动,则完全按照“观察-混乱-自保-误伤-撤离”的逻辑进行描述,将斩断离火营阵法连接点的行为,轻描淡写地归结为混乱中的能量反冲或巧合。对于孤的行动,她只字未提,仿佛两人只是各自完成了观察任务,并未在现场有过深入交流。
汇报过程中,沈仲始终面带微笑,不时点头示意,似乎对她的描述很满意。而另外两位天玑阁高层,则面无表情,眼神锐利,不时与沈仲交换着眼色,显然也在暗中评估着凛的可信度和能力。
孤则像一尊冰雕,站在沈仲身后,没有任何反应。
待凛汇报完毕,沈仲转向另外两位高层,微笑道:“两位师兄以为如何?凛虽是新人,但观察细致,应对也算得当。黑水码头之事,确实超出了我们最初的预料。‘断水流’此人实力深不可测,来历不明,突然插手,搅乱全局。而那些‘骸奴’……哼,枯骨教的阴影,真是无处不在。”
左首那位面容清瘦、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子,凛认出他是天玑阁负责刑讯的另一位实权人物,杜堂主。冷哼一声:“瑶光殿与血手会勾结,走私枯骨教禁忌造物,证据虽未确凿,但已是昭然若揭!此事绝不能姑息!我建议立刻彻查瑶光殿在黑石城的所有据点!”他的语气充满了杀伐之气。
右首那位气质相对温和、但眼神同样深邃的微胖男子则摇了摇头:“杜师弟稍安勿躁。瑶光殿毕竟势大,在没有拿到他们与枯骨教直接勾结的铁证之前,全面开战并非明智之举。更何况,那个神秘的‘断水流’……他的出现和动机,我们一无所知。此人实力如此强横,若是敌非友,我们更需谨慎行事。”
“那文师兄的意思是?”杜堂主显然有些不满。
文长老沉吟片刻,看向沈仲:“沈师侄,依你之见呢?”
沈仲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他们会有此争论:“两位师兄所言皆有道理。瑶光殿必须查,但不能急于一时。‘断水流’是变数,但也可能是…契机。当务之急,我认为有三点。”
“其一,严密封锁消息,特别是关于‘骸奴’和‘断水流’的信息,绝不能外泄,以免引起恐慌和不必要的麻烦。”
“其二,加强城内警戒,特别是对瑶光殿和血手会相关人员及据点的暗中监控。孤校尉,”他看向孤,“此事由你负责的情报暗线继续跟进,务必挖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是。”孤应道。
“其三,”沈仲的目光再次落在凛的身上,“凛,你此次虽然未能带回镇魂玉或‘沙哑声音’的直接线索,但也算立了功。黑水码头的详细情报,以及你对现场情况的判断,对我们后续的决策很有价值。”
他顿了顿,似乎在权衡措辞,然后说道:“既然穆雍长老的研究最终指向了那个位于鸦眼塔之下的‘地脉节点’,而枯骨教的造物又出现在了与瑶光殿有关的交易中……这两者之间,必然存在联系。我决定,重启对鸦眼塔废墟及周边区域的勘查!而这个任务……”
他看着凛,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就由你,凛,来负责前期最隐秘的探查工作。我需要你,利用你的追踪和潜行能力,以及……你对那些‘偏门知识’的了解,去那里…寻找一些‘钥匙’,一些能解开穆雍之死、连接古虞王朝、枯骨教以及‘活祭之门’秘密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