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步走过去,在他面前得意洋洋地伸出一只手,擦着他身边的空气而过,那封信就到了舒纯熙手边。
大小姐的心里其实颇为激动,此时当然也生了点赧然,到了手的信并没有迫不及待地去打开。
拖鞋“哒哒哒”地在房间里响起,她跑到浴室好好洗了一遍手,然后才又跑出来,拿着那封信扑到床上趴着。
两只腿在空中一下一下地踢着,两只拖鞋很快从脚上褪下砸在地上的绒毯上,没了束缚,她的动作更轻盈,轻晃着,看起来惬意无比。
他今天是来道歉哄人的,没得到当事人的准话,敬渝自然不会自己找地方坐下去,而是就站在门边,没有再往房里走了。
起初那阵子的害羞跟尴尬,也因舒纯熙注意力的转移而散了下去,他眼睛很快移开,看向落地窗外的绿茵日光,还算气定神闲地依着门框,等着人去拆信。
舒纯熙的食指洁净干涩,上面染着洗手液的栀子花清香,拆开了面前这封外表朴素的黄皮纸信封。
她屏息,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白色的信纸。
里面就短短的两行字,遒劲有力的钢笔字力透纸背,誊的是曹植的《洛神赋》。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舒纯熙盯着上面的字看了一会儿。
她虽然不能信达雅地把这几句古文都翻译成现代语言,但意思还是看得懂的。
而且,读完一遍,再去看信纸上面的“惊鸿”“游龙”“秋菊”“春松”什么的,她就不自觉得闹了个大红脸。
呼吸放缓,心跳一声一声加速,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哪里还有她一开始趴在床上时幻想的闲适读信的场景啊。
她现在只觉得脸红得厉害,一点都不能冷静思考了。
不过,脑子里面晕乎乎的,但还是在心里面开始窃喜,原来在敬渝心里,他觉得自己就跟春松秋菊一样好吗?
虽然潜意识里总觉得,这家伙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去写什么情书给自己,所以他写了什么,到底要怎么交差,她才会特别得好奇。
而敬渝的这封信,也确实没有付诸于笔的“喜欢”或者“爱”,只是单纯的夸了她两句。
既见佳人,云胡不喜?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心里面就跟吃了蜜一样甜,先前的委屈和不高兴早就被舒纯熙抛到了脑后,扬着唇角笑得像个五岁小儿。
或许是实在太高兴了,大脑也高兴到了宕机,一瞬间的时空停滞,然后画面忽然就一转。
面侧着被压在木门上面,赤裸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面,冻得要起鸡皮疙瘩。
她看见自己伸出白净纤细的手臂,想把门给反锁。
身后男人的动作猛地一沉,激得她还没有碰到门把手,就只能瑟缩着收回了手。
“……锁门,让我先锁门好不好,嗯……”
语调里不自主地带了点讨好,但讨好没有有,就只能听得出委屈了。
无力地扒在门上的小手,毫不留情地被身后人攥在手里,就好像要攥碎了。
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求饶的声音还没有发出,她忽然被钉在门后,为了适应他,踮起一只脚,还是站不稳,整个面前只有那门把手可以支撑。
但门都没有锁上,她维持着心里为数不多的清明,知道要是伸了手借力,只会把门给打开。
一时之间,进退维谷,委屈得要哭,身后的人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锁门干什么,打开了,正好把人都引来,让所有都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怎么不叫了,怕敬渝听得到么舒纯熙?嗯?”
心脏猛地被一拽,继续无情地捶打着,舒纯熙终于从这噩梦里面挣脱,忽然睁开了双眼,然后身体才后知后觉地求生般大口喘起气来。
她差点就要以为,自己偷偷梦到了敬渝,被敬亭给逮了个正着。
那他应该会弄死我的吧。
舒纯熙没有了睡意,也没有了什么生意,坐起身,找到床头的水喝了一口,望着天边熹微的晨光,在床头缩成一团,紧紧地用双手抱住了自己。
太阳就快升起来了,一点一点把所有地方都照亮,新的一天就要来了。
可惜跟她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