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刚才读书的时候,整个人的思绪都好像要被绕进去,不自觉地要把双眼都彻底合上。
但停下之后,却又没有了要立刻去睡觉的想法,反而精神在半夜里愈发清楚。
身侧的人已然睡熟,意识对于面前的境况有大致的掌控,但他也知道,这个夜晚开始,也就是现在此刻,胸膛里跳动着的那颗心,朝左边偏了大半,就像要冲出体外那样。
悄然地转过身,手肘抵在枕头旁的床垫上,敬渝向下躺了一点,然后支住身子,朝着她的方向很认真地端详着。
女人闭上了双眼,眉心舒展,红唇小嘴微微张开一个小口,像一只鱼吐泡泡那样往外呼气,再用秀气的鼻子吸气,循环往复地重复着同一个简单的动作。
看得人莫名柔和。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舒纯熙睡觉的样子,更何况,还是在同一张床上。
想着,敬渝忽然抬起搭在腿侧的一只手臂,伸过去,在女人的脸畔悬而未决,最后,呼吸又屏得无声无息,欲盖弥彰地捻起一缕碎发,轻轻地往后拨了一下。
而后,又默默收回了身侧。
拇指指心的皮肤上,与女人凝脂面庞接触的那一息不到的时间后,竟然弥留着挥之不去的触感,直在心上用羽毛挠痒痒。
此夜,无风无雨,却是他的新婚。
敬渝想到了这一晚上的“兵荒马乱”,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盯着舒纯熙的目光变得愈发柔和。
时间在一分一毫地流转,眼前的这个空间却那么让人眷念,仿佛充满了安全感,让漂泊的旅人也回到了港湾。
原来她会失眠,原来她会睡不着。
那是只有今天这样,还是已经成了习惯?
敬渝想着,脑海里充满了关于舒纯熙的一切,或好奇或疑惑,这些是除了和她结婚以外,自己怎样也不能发现的事情。
现在,都袒露在了他眼前。
总之面对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或仍旧熟悉,或已然陌生,都不重要了,一种统一的情绪重新笼罩了上去,那是一种苍天见怜的庆幸。
不是说他终于拥有了她,而是,所有的这一切,总算又回到了他的眼底下,他的目光所及之处。
心里那些长长的裹脚布,终于可以被拆卸下来。他不用再抿紧双唇,害怕去回望自己的心,所以只能目视前方一直往前走。
“我可以去学,也会改变,”
敬渝喃喃低语,对睡熟的女人说,像是一个小小的承诺,扬扬唇角,
“以后每天我都给你读书,你要不要听?”
睡梦中的人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皱了下眉头,转过身去换了个睡姿。
见她这样,敬渝又在背后淡淡地笑,自顾自地当她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