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忙啊。”
傅若年的声音不大,却听得林琅莫名心慌。她借着喝水,向左一和吕纯投去求助的眼神。
吕纯喝得上头,没搭理她,幸好左一还清醒,出言替她打着圆场:
“过年那段时间你就约她呗,反正她也不喜欢串亲戚。再说,就算她不跟我们出去玩,你也没假陪她啊。”
傅若年笑意未改,林琅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又听他轻描淡写应了一声:
“嗯。”
他单手拿起那只盛有柠檬水的玻璃杯,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灯下白得发光,阴影恰到好处地描绘出骨骼的棱角。林琅甚至觉得,那杯水在他手里,突然就有了格调。
她搁下玻璃杯,转而把手机举得很近,仿佛怕身旁的吕纯看见屏幕一般,谨慎地打着字。
傅若年的手机就放在手边,林琅这边刚点了发送,他的手机屏幕就照亮了净透的玻璃杯。孔深不经意瞥向屏幕,没看到消息内容,但看清了林琅是傅若年的置顶联系人,备注简洁到只有一个爱心符号。
孔深故意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打量傅若年,满眼都在说着:
还得是你肉麻。
傅若年点开消息,赫然是来自林琅的一行文字:
“之前定计划的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
一丝笑意浮上眉眼,傅若年在输入框打了“没事”两个字,却又退格删掉——
他意识到,林琅正在注视着他的反应。
于是故意不回这则消息,把手机放回了原处。
林琅的食指反复按下锁屏键,屏幕亮了又暗,始终没有等到傅若年的答复。她局促地紧攥着手机,低着头偷瞥傅若年,想从他的神色里分析出些微情绪变化。但傅若年仍云淡风轻地虚握着那只玻璃杯,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抿了抿唇瓣,重新点亮屏幕,在表情包里搜索了一个“抱抱”,正要点下发送,指尖却很怂地缩了回来。
之于傅若年,林琅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和他保持距离,仿佛他们之间的天壤之别一直存在,哪怕确立了关系,也不能被抹平。她仍然礼貌、谦卑,理智且得体地面对他,为任何微不足道的小事道歉,却不是怕他生气计较,而是下意识的不知所措。
但这些细腻矫情的心思,她俱不能与傅若年道。
末了,她下翻表情包,选中了一只低着头、委屈巴巴的狗子,配文是“不要气气”,然后鼓起勇气发了过去。
傅若年的屏幕又一亮。
林琅带点儿仓促地放下手机,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口柠檬水。
傅若年顺手查看那条消息,唇角微勾,迅速点了几下屏幕。林琅始终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等他将手机息屏,她这边已经做好准备接受消息。
蓦然,聊天框内弹出傅若年发来的一个字:
好。
林琅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她在这时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霎时放松下来,靠进柔软的沙发座里。
“哎,”吕纯实在看不下去,出言调侃,“你俩有什么话不能摆明了说啊,要不我们四个出去得了。”
林琅尴尬笑笑,两只手撑着沙发稍坐直了些,结结巴巴应道:
“说……说完了。”
吕纯和左一看破不说破,碰杯干了最后一口酒,一行人就从清吧结了账往外走。
林琅家管得严,晚上十一点还不回家,丁淼恨不能直接开车过来接她。为了避免傅若年被林高科和丁淼抓个“现行”,他们赶在十点二十下了楼,从海淀这边开回林琅家,刚刚好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