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是普通的着凉感冒,直到把医院的检查结果拿在手上,傅光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高热进展为肺部感染,伴随轻微的心肌炎,医生责怠身为家长的傅光华对孩子疏于照顾,让傅光华憋了一肚子委屈。
她质问傅若年,为什么生病不告诉家里人,非要自己扛,硬生生拖成现在这样。傅若年站在她面前,仿佛一个字不敢多说,一味垂头道歉:
“对不起姑姑,给你添麻烦了。”
傅光华知道傅若年没想用话噎她,但她就是再说不下去了。一腔怒火无处安放,她将电话打给了傅振华。
公司的会议结束,傅振华和陈丽瑾终于腾出时间,亲自来医院看看具体情况。
可傅振华刚见到傅若年,竟不由分说两记耳光扇过去,傅若年被打得重心不稳撞在墙角,手背上的输液针也被甩开,鲜血顿时涌出胶布。
“哥,你干嘛!”
傅光华赶紧劝阻,陈丽瑾却一副置身事外之态,冷语相向:
“一天到晚就会找麻烦,班主任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两巴掌给他长长记性。”
傅光华气不过,替傅若年反驳道:
“你们怎么不反思自己,上来就打人,孩子得病都不敢告诉你们!”
“他主意正,”陈丽瑾说着,剜了傅若年一眼,“一整个寒假都没回家,我们管不了他。”
傅光华没想到,傅若年居然能做出离家出走这种事,当即便觉得傅振华那两巴掌有情可原。
这场风波过去半年多,她才在一场和陈丽瑾一起出席的聚会上听陈丽瑾亲口说,傅若年离家出走的那个寒假,是因为傅振华搬了家。
放假那天,他一个人带着行李箱回到原先居住的大平层,用钥匙打不开门,问过邻居才知道父母搬家的事。他发了条微信问陈丽瑾新家的位置,但陈丽瑾一向不肯认真看他的消息,随手转账一万过去,再没了下文。
傅若年用那一万块钱租了间狭窄的公寓,一个人住到开学。
夫妻搬家,没通知孩子,放到哪里都足够离谱的一件事,陈丽瑾却把它当作谈资,在聚会上有说有笑地讲述,听得傅光华脊背生寒。
她越来越能理解,为何傅若年与家里亲情淡薄,就连去澳洲留学的那段时间,亦不曾开口问父母要过一分钱。
人终会长大,那些扎在心上的钉子总会被一颗一颗拔下来,可它们留下的伤口不会痊愈。
在所有人眼里,从来都能妥善照顾好自己的傅若年,其实比他们任何一个都更惧怕意外,怕成为被憎恶的麻烦,怕那段不堪回首的曾经被探知——
从此所有爱意,皆成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