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过年饺子吃什么馅的?”
有钱人的快乐,她大抵想象不到,总之不会是像林高科那样,每年一成不变是猪肉虾仁三鲜。然而傅若年放下手机摇摇头,淡然道:
“没吃。”
“啊?”林琅震惊地转过头,“过年哪有不吃饺子的?”
她说完旋即意识到,祖国地大物博,南北方的习俗有所差异,立刻补充道:
“是不是你家长辈有南方人,吃汤圆?年糕?年粽?还是……八宝饭?”
林琅一样样细数,把她知道的所有春节美食都数了一遍,傅若年却仍仅是疏冷笑着:
“我不过年。”
懂事之前,他的确不知道什么叫作“过年”。家里没这个习惯,便不曾有人告诉过他。直到上学,班主任要求写有关春节的作文,同学们纷纷讨论过年期间的安排,他才意识到,过往的人生里,一直有一个被忽略的节日。
并且这个节日,对于大部分华人而言,象征着阖家团圆,共享安乐。
那年除夕,他按照作业的要求,亲手绘制了福字,写好春联,交给陈丽瑾。可不待他将老师的要求说出来,那份作业便被陈丽瑾撕得粉碎。
陈丽瑾固然不疼傅若年,但她始终以一个情绪稳定的职业女性自居,无论如何不会做出这种事。
傅若年猜想,他一定狠狠触到了母亲的霉头,此后关于春节的一切,便再不提起。
直至高中毕业,傅振华坚持带他一起前去墓园祭奠傅华年。
陈丽瑾将各式祭品摆在傅华年墓前,温柔而哀怨地脉脉诉说昔日母子情谊,傅振华沉默泪垂,轻轻扫去了墓碑上的尘土。
傅若年站在他们身后,从陈丽瑾的话中得知,傅华年的阴历生日是当年的除夕,自他离世,傅振华和陈丽瑾就再不过春节。
他能理解。
骨肉至亲离世的悲痛,足以抵消团圆气氛带来的所有欢乐。
林琅见他情绪不高,猜到或许有内情,也没继续聊这件事。她在微信小程序上看了一眼排队进度,顺手点进了朋友圈。
学生家长们都在晒孩子们在春节期间的成长与收获,内容大差不差,她一目十行,快速划过,却在许老师发的九宫格上短暂停留。
许老师经验丰富,向来比她更会做教育成果外化,春节是难得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林琅逐一点开那些图,多是孩子们贴福字、写春联的照片,点到第七张时,一张熟悉的小脸儿映入眼帘。
是之前打了她班上杭文的冯启。
这孩子似乎又长高了,端着一个漂亮的生日蛋糕,倒真有几分小大人的成熟。与他合影的人正是楚晔,换下一身严肃刻板的西装,这位楚总裁更像傅若年了。
“好巧啊,”她感慨,“许老师班上学生的家长是除夕过生日。你看。”
她说着,把手机拿到傅若年眼前:
“这就是我上次和你说,长得和你很像的那位家长。”
傅若年垂眸看去,目光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