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若年的心思没在找东西上,林琅提前约了他,他只想尽快出门,躲开这场即将爆发的风波。
事不遂人愿,他被提前赶到的傅光华堵在车库。
傅若年不想闹得太难看,步步退让,只求他们赶快找完赶紧走。他早已学会不屑同傅振华对峙,浪费时间,得不偿失。
傅振华仔细在卧室里扫量一遭,不甚客气地翻动着房间内的家具陈设。傅若年仍站在门口,宛如一个陌生人,冷眼旁观。
直到傅振华来到那立玻璃柜子前,他截住了傅振华抬起的右手。
“都是玻璃,一目了然,没必要打开看了吧。”
他虚靠着那扇玻璃门,敛去了唇角最后一丝笑容,逼视着面前的傅振华。
那是他的父亲。
亦早已不是他的父亲。
“闪开。”
傅振华并不打算让步,沉声吐出两个字。
傅若年沉默以对,他没用多少力气,刚刚好足够阻止傅振华而已。
可眼前的傅振华,俨然一头被挑战了绝对权威的雄狮,狠狠甩开了傅若年的手:
“傅若年,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再不知好歹,我让你滚出公司!”
“那你就试试,”傅若年仍旧风轻云淡,微微抬眸,“看除了我,谁能收拾这个烂摊子。”
“你!”
傅振华怒极,扬手就是一巴掌,朝傅若年脸上打去。
他到底上了年纪,行动不似年轻时迅疾,力道也逊色不少。傅若年稍稍侧身,轻易躲过这记掌掴,他却因猛然发力失去平衡,撞上了那立玻璃柜子。
柜子里是毛绒玩具,本来就轻,根本经不起剧烈碰撞。
一瞬间,高大的柜体轰然朝傅振华砸下来,他尚未回过神,竟愣在那里不知道躲。傅若年下意识将人推开,却未防,身后是整面柜墙重重砸在他背上。
玻璃刹那震爆,碎片如薄刃飞溅,割伤了他的脖颈和手臂。绯红的透明残骸上,倒映着滚落一地的毛绒玩具。
傅若年不堪剧痛跌跪在地,鲜血与废墟,隔绝了他和惊魂甫定的傅振华。
偌大一面玻璃墙,几乎砸穿他的身体,腰背处摧骨裂心般的疼令他连喊出声都成妄想,仅剩身体本能的反应在支持着意识清醒,不曾倒下。
缓缓抬起头,眼前阵阵发黑,他看不清傅振华的脸。他想撑着地板站起来,走出这方碎片铺满的围城,可腰痛牵连双腿脱力,还未站稳就又重重摔了下去。
傅振华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倒在那片尖锋横生的碎玻璃之上,没想过扶他。
任那些锋刃,割进傅若年的血肉;任傅若年的鲜血蔓延,到他的脚下。
他自诩一路走来历经风雨,什么场面都见过了,还是不免眼前的场景吓得屏息敛气:
一个柜子,是能要人命的,如果砸在他这把老骨头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是傅若年。
幸好,是傅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