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周远,是学校的中考状元,海淀区排名十七。
要知道,海淀区大考的前五十名向来由高高在上的六小强垄断,林琅就读的这所中学区排名都没进前二十,能出一个周远,校长带年级主任的祖坟都得螺旋冒青烟。
令人惋惜的是,周远因为签约了高中部,志愿中并未填写其他学校,以高于×大附分数线十分的总分,升入本校高中。
知情的老师纷纷为之遗憾,林琅却不地道地开始窃喜——
只要她也签约直升,至少,还有一年时间与周远同校。
中考是她恋爱脑的巅峰,为了周远,她这个运气型选手选择走刻苦勤奋的路。初三一年埋头苦读,终于换来了签约的名额。
高中部的开学典礼上,初三优秀学生致辞环节,走上主席台的人,正是周远。
林琅如愿以偿。
为了接近周远,她一个i人居然通过吕纯加入了周远所在的学校广播台。不敢开口说话,就写纸条;不知道怎么对他好,就送礼物——短短一个月时间,林琅把她从偶像剧里学到的所有“招数”用到了周远身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
校广播站开始有人传她和周远的“绯闻”,她颇有点享受其中,从不否认。倒是周远听到时会皱眉,让那些人别造低年级学妹的谣言。
高三一模,周远的成绩一骑绝尘,杀进了海淀区前二十。平时几个相熟的朋友在考后约着去吃饭,吕纯特意叫上了林琅。
饭桌上,高三的学生讨论着高校志愿,周远选的是北大医学院。他照常给同桌的人倒饮料,轮到林琅时,佯作不经意问起,林琅想读的大学。
她一个高一学生哪想过这个,憋了半天没说出来,周远看似替她解围,笑道:
“考北大吧。大学至少读四年,我们差三岁,能同校两年。”
那天,大家玩到很晚才回家。
然后校园网上就多了一对情侣头像,是周远和林琅。
高一课业轻松,林高科和丁淼又奉行快乐教育,每周末都把林琅从家里“赶”出去,让她找好朋友玩。
她总是第一个想到周远。
周远知道她喜欢抓娃娃,每周六补习班下课,都会带她去商场的娃娃机方阵“血战”。林琅的床头渐渐摆满各式毛绒玩具,她以为高中的日子会继续甜蜜下去。
然而周远的二模成绩,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昔日的尖子生,在题目简单的二模却仅仅排在海淀区一百到二百名区间。周远妈妈勃然大怒,一气之下没收了他的手机,继而翻到了儿子的校园网账户、和林琅的聊天记录,以及,多出来的一千多块零花钱。
周远是瞒着家里,把星期六晚上的化学补习班退掉了,拿着钱,同林琅约会。
东窗事发,双方均被班主任叫了家长。
周远妈妈当着所有人骂林琅的那些难听话,她至今记得清清楚楚。林高科当时就差动手打人了,却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琅推走。
她被吓懵了。
真的以为,是自己这个祸害,耽误了周远的前程。
在那以后,周远注销了校园网账号,断了和她的一切联系。高考张榜时,林琅屏息敛气等待学校公众号发文,在看到周远总分六百七十二的时候,终于放任自己痛痛快快哭一场。
还好,她没害了周远一生。
左一绘声绘色讲述着林琅的初恋经历,孔深越听神色越复杂,末了愤然一拍床垫:
“卧槽,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初恋结婚她喝大了,还得我哥们儿去接?!不是,林琅是不把若年当冤种啊!”
“哎呀,”左一拉住他的胳膊劝道,“林琅比较敏感,就是发泄一下,又不是把傅若年绿了。”
“她敢!”孔深的声音立时提高八倍,“我兄弟是人好,可不能人善被人欺吧!不行,我得给若年打个电话。”
“你别——”
“今儿谁特么都别想拦我!”
傅若年开着孔深的车,按导航停在Pub门口,此时车主的电话突兀地打了进来。他边下车边点下接听,尚未开口,孔深歇斯底里的呐喊便振聋发聩:
“若年,别去了!林琅是因为初恋订婚才出去喝的,踏马的,喝死算了!”
傅若年脚步没停,语声却有些不自然:
“什么初恋。”
“周远!叫周远,她学长,现在是个大夫。”
傅若年拿在手里的手机滑了一下,孔深仍在耳畔骂骂咧咧:
“为别人喝醉,让你去接,她拿你当人吗!”
“知道了。”
大门近在眼前,他心不在焉搪塞一句挂下电话,片刻不曾犹豫,迈上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