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对时渊洺的感情,却不由自主地在意他,想着他,记下他每一个细小的偏好,去做那些和他相关的事情……这种隐秘而甜美的体会,是初恋特有的气息,她永远也会留意到这一点气息。
所以经历过恋爱与分手的她,虽然只有时渊洺这一段感情经历,但她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装傻也装不了,几乎可以肯定。
时渊洺,他至少还喜欢她。
如果再大胆点设想,或许他还爱她。
可一想到这里却有些不太确定,即便在看到这一切后,她心里依旧有裂痕、有鸿沟、有深渊,埋着难以愈合的怀疑。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时渊洺从不是那种会逃避自己感情的人。
就和刚才他帮她理清思路时一样,他永远都有面对问题的魄力和勇气,并且拥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和手段。那是他的魅力所在,也是她最为着迷的地方。
在她眼里,他是完美的。
她也早就知道,他们分手绝不是因为她的问题,也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如果真有矛盾,他一定会正面迎上来,和她一起面对,而不是选择逃避或提出分手。
因此和他谈恋爱,永远不会有内耗。
他们能够沟通,能够解决问题,即便有重大冲突,也从没有让她感到担忧过。
所以那时候司清焰除了觉得他不爱她之外,根本想不出任何能够导致他们分手的理由。
她永远不会去纠结他为什么不爱她。
当年不断问他分手的理由,其实只是想听他坦白一句“我不爱你了”。至于为什么不爱,司清焰并不想问,因为不爱就是不爱,它本身就不是问题,不是能够解决或者能够努力的问题。
可他没有说过,他不爱她。
司清焰忽然意识到,直到他提出分手时,其实一直都没有给她任何理由,也没有一次说过“我不爱你了”。
这个“他不爱了”的理由,其实是她强加给自己的,不一定是事实。
可事实是什么?真相是什么?他明显不打算告诉她,连问的机会都不给。
司清焰知道,再怎么想也无法找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而且也没必要再犯类似的错误,用自己想出的理由当作事实。
她又翻身埋头在床单深吸了一口气,还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你个混蛋”后,猛地起来走向门口,推开了那扇门。
时渊洺就靠在门旁的墙上,明显是在等着她。
“你的衣服。”
他手上拿着她的衣服,是从衣帽间里找出来的。
果然,他不会遮掩爱意。
坦荡而从容,没有一丝隐瞒。明明已经分手,却还留着她的衣服,甚至带着它们一起搬进了新家。
可越是这种坦然,越让人觉得他永远不会说出那深藏的理由。
执拗得很,气人得很。
司清焰炸毛似的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尔后径自走到沙发上躺了下来。
如时渊洺所愿,最终还是碰到了她的脚,虽然是以这种方式。
有点痒。
他摸了摸脖颈,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悠悠地注视着对面躺平的女孩。
“清焰,这样睡会着凉。”
“哼!”司清焰扭转身体,面向沙发靠背。
时渊洺对她没办法,只好走进主卧,拿着自己的床单,走到她的身边。
“给你盖被子。”盖之前还征求她的意愿,像是在问她是否允许这一份关心。
然后,他才轻柔地为她盖好被子。
司清焰没有回应也没拒绝,只是继续气鼓鼓地侧着身。
时渊洺只好将空调温度调高后,重新坐回到单人沙发上,没有要回房休息的意思。
一时间,他们僵持着。
司清焰其实已经冷静下来,心头那阵愤懑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应有的理性。
她想到了很多很多,想到他们之间从不强迫彼此,尊重对方的意愿。
所以如果时渊洺不主动说出什么,那其实没有意义。
因为就算被她逼问出来了,也许无法改变什么。
何况她都接受了分手,重新纠结于这件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自问自己为什么纠结、生气、难过?
是因为爱吗?她还爱着他吗?
还是说,她只是在意这段感情是如何走到尽头、在意这失败的理由、或是在意那个曾经失落的自己?
客厅的温度在回升,刚才在屋外渗进来的雨汽开始蒸腾,氤氤氲氲,蒙蒙眬眬。
脚踝不那么冷了,脚背被某人的硬骨头硌到了,有点痛,又有点爽。
司清焰扯了扯身上的被子,让它从脚背滑过脚踝。
不管怎样吧,她决定先弄清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