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万屹知道费渡,听过,相交过,远离朝堂来了北郡便是普普通通一个商贾,和那些纷争毫不相干。他还记得那是费渡喝醉,古板道要和他结亲家,往事历历在目,只是物是人非。
此事不简单,沈祀安也不简单。
乔亭雪一身便装,背一个包袱,轻装快马,从关卡一路扬鞭,朝北郡城日夜兼程。
“听说了吗?费家仇家报仇,一家子没留一个活口,老王去救火进去一看乌压压躺一地人吓都吓死了,多亏官府去的早……”
“可不是,那大火,那叫声……”
“一个两个都没事做在这里嚼舌根?我看那些卒狱合该把你们也抓进去!”沉月双手叉腰气愤愤道。
乔杳杳不轻不重撇好事婆子一眼,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乔三小姐。”那人从三楼推窗唤她,似乎能盖住蝉鸣,清清楚楚传到她耳朵里。
乔杳杳还未进楼,原地做福礼,众目睽睽下朗声道,“给小侯爷问安,不过我乔杳杳也是有名有姓的姑娘家,小侯爷这么一叫容易让人误会,还请小侯爷自重。”
沈祀安挑眉,看她身影被檐角遮住,心道一会儿不还是要上来?想到这里嘴角又是压不住。
“小姐……”沉月欲言又止,被車井拦在楼梯入口处。
“怕什么?又吃不了我,把头挺起来别给你家小姐丢人。”
乔杳杳在前面走,扶着楼梯扶木上了三楼,一入目便是靠窗的桌子以及桌子旁的人,中间都叫清空留出大片空地,倒也清净。
乔杳杳再次弯腰行礼,沈祀安伸手示意她坐。待人坐下后斟上从盛京带来的清茶,乃是朝廷贡茶,一两难得。
浅浅抿过茶,姑娘道,“我性子跋扈性情粗略,时常不知哪里就惹了不知名的权贵,总是叫家里担心,但我也有一点好便是不无事生非,不知哪里做的不对可与小侯爷结仇?”
“不曾。”
“那小侯爷如今拐弯抹角又是威胁人又是放钩子,是何意?”
沈祀安整个人靠在椅子里,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指有节律地敲扶手,似笑非笑,
“无意。”
“侯爷因着是没拿到那花儿吗?年年有,明年再得也不迟,福报总是来得晚些。”
沈祀安敛了笑意,凑近,“我不稀罕那花儿。”
乔杳杳蹙眉,不动声色避开与他对视,以喝茶掩盖心事。话说成这样就没意思了。
只听见他又道,“方清清去求了你?”
“是。”
“你来为她求情?”
“不是。”
“哦?”他勾唇,“那你来是为了什么?”
她开门见山不再绕弯子,“小侯爷知道吴夫人或者说是李夫人的事。”
“知道。”
乔杳杳眼睛亮起来,“还望小侯爷相告,此事事关重大。”
“凭什么要告诉你?事关重大?和田庄有关系吗?”
“是”
乔杳杳不悦,聊了这么半天尽是扯皮没一句实话。
恍惚间她看见他腰间的玉佩,似曾相识,可又立马否定,盛京的新贵她怎么可能相识。
盛京!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连带着看眼前人都有几分惊诧。沈祀安看她这副模样,心里痒痒,偏头看窗外快要降下去的太阳,几片晚霞堆叠在一起,有一人急匆匆策马朝醉仙楼而来,眉目间都是焦急。
他轻笑一声,“乔三,你想入宫做女官吗?”
当头一棒,震得乔杳杳半天回不了神,不可置信道,“小侯爷慎言。”
“入宫当女官没什么不好,你看那苏小姐出自山霖山庄,山霖山庄又和锦州皇室有关系,你……”
“小侯爷!”
乔杳杳慌忙起身,弯身行礼,陛下身边的近臣,随便一句话就能要了人命。
“臣女不知,乔家世代为盛州驻守边疆,臣女父亲在北郡亦是操劳无暇顾及,还请小侯爷慎言。”
沈祀安伸手去扶她,“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以后不再同他来往。”他刻意强调,“我知道你聪慧,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