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凭什么?!罪魁祸首不就是她吗?
她笑着笑着就哭,乔杳杳擦不及眼泪微微叹息。
“乔杳杳……”
她抬眼看方清清,对上她模糊不清的眸子。
“我恨你们,你以为沈祀安不是好人你就是了吗?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乔杳杳收回手,拢紧身上的大布站起身,没有波澜平平淡淡道,“你有什么好可怜的?推我下水我还可怜你?怕不是做梦吧。”
“方清清,天道轮回,自有公道。不过是盛京犯的错到北郡来赎罢了,又有什么不甘心的?”
也许就是这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刺痛了方清清,她失神疯狂摇头,本就松散的发髻更加凌乱,“不可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瞬间目光变得凶狠,沈祀安伸手想拉乔杳杳一把可有人动作更快。
陈俊卓站在乔杳杳身前,替她挡住方清清恶毒的眼神,陈新紫也在,没留半点情面直接动手塞住方清清的嘴,让那句污耳的话戛然而止。
乔杳杳怔在原地片刻浑身松一口气,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听着陈新紫滔滔不绝对方清清的数落,看着陈俊卓挡的严严实实的宽实后背,旁边是沉月帮她打理一点都不体面的破布,还全是馄饨味,乔青松也在,他跟沈祀安不知道在说什么,她整个人放松下来,沉浸在只有他们几个人的世界,两眼一闭,彻底昏过去……
饿了一晚上又受到惊吓在河里泡过一遭,早就头昏昏前胸贴后背了。
一人驾马行至玄武门匆匆下马直奔英兰殿,畅通无阻,到了殿外从怀中掏出保护得极好的物件儿,隐约看出是莲花形状,花瓣高高至起裹着的黑布,接着递给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公公,公公双手捧过匆匆到里间报信。
“殿下,北郡有东西送来。”
姚淮序放下手中的书,拿过黑布层层拆开,莲花灯盏出现在眼前,中间的蜡烛还剩半截,里面放着小卷纸条,取出展平一看,有两行小字:
“希望阿序姐姐和七哥平安无事心愿得成,有情人终成眷属。”
姚淮序促狭一笑,“哈哈……”
公公不知道殿下在笑什么,瞧着又高兴又生气奇怪的很,不多时手上又多了张纸让送去如今的费侍郎府邸,还未应声又叫自家殿下拿了回去。
公公把门掩好,外间两个小徒弟问太孙殿下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大公公只摇摇头,神秘道,“殿下心思岂非你我能揣度的?”敲打小徒弟,随后守在一旁。
桃肆是个知情人,但他眼下跟费承风绑在一起同看卷轴,好心劝道,“费公子,你能不能不要乱扔?”
费承风头也不抬,没好气道,“你家殿下张张嘴这苦差事就落在了我头上,也不看看这是一堆什么破烂玩意儿。”
桃肆没心眼咧嘴一笑,“殿下信任费公子,自是知道公子本事大才让公子来看税账。”
“哼~这还差不多。你饿了吗?”
“没有。”
玉扇子敲在桃肆脑袋上,傻孩子还乐呵呵笑着。
“傍晚到现在粒米未进,走了,带你去吃饭。”
“嗯?不看了吗?殿下说要看完的。”
“你听他的听我的?”
桃肆不假思索,“听殿下的。”
费承风走到了门口,似笑非笑,“那你接着看吧。”说完自顾自扬长而去,不多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费公子,你等等我啊。”
那人三两步就追上费承风和他同行,商量道,“费公子能不能吃阳春面呀?”
“不行。”
“云吞也行的。”
“不行。”
“那……”
“哪儿那么多废话,桃肆,你的殿下给你吃阳春面吃云吞吗?”
桃肆点点头,费承风渍了一声,眼里带着笑,“我也给你吃,跟我好了。”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是殿下的侍卫。”
“那你现在在谁身边?”
“你……总之不行。”
……
乔杳杳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乔府,应该是乔青松把她背回来的,听说那天府上烧了好几桶热水。也不知道乔青松和沈祀安说了什么,他不仅自己最近没来乔府还把从嬷嬷接了走,顺便乔家启程的日子也提早了,七月中旬便出发。
从嬷嬷教学严格,从先生简直就是望尘莫及,乔杳杳学规矩没少遭罪,并非从嬷嬷刻意磋磨,只是一板一眼的实在是没有意思,几乎是从头学起。
不过说到从先生,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情,从先生知道乔家不日入京、乔杳杳不去书院以后特意给她送过一次书札。
不多,就两本书一封信,一本是《黄帝内经》,一本是《孙子兵法》,信的意思大大致如下:
我年轻的时候去过盛京,属实繁华热闹引人喜欢,可乱花迷人眼,走过一遭便可足矣,如今我的学生也要去,我自是支持,可我希望她早些归家,回到北郡,虽然她性子顽劣,却真诚直率,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不知怎么了,大家都知道她要当女官的事情,很光彩吗?怎么哪里都是还传到了先生耳朵里,于是从山蒲大手一挥还写下一句,
“红墙高耸,若是长松便尽力挺拔枝头越檐墙;黄瓦坚固,若是白鸟便奋然高飞双翅渡角笼”
乔杳杳乐了,将纸叠好让沉月放在木匣子里,“埋了吧。”
沉月惊诧道,“小姐这是说什么糊涂话?这匣子怎么能埋?!”
匣子里还有陈家兄妹送来的小玩意儿。
“难不成还带去盛京吗?埋在院子里让于伯和从嬷嬷帮我好好守着,回来找不到我可是要怪罪的。”
沉月听了高高兴兴跑出去埋匣子。
正式启程那天乔家没告诉任何人,可出城门的一路上都是百姓为他们送行。乔亭雪站在城门下目送他们,乔杳杳抱了抱阿姐,还是没忍住,笑着笑着一放帘子就掉了泪,从接到圣旨再到跟从嬷嬷学规矩再到现在,乔杳杳这段日子最昏昏噩噩,比以往十几年都要昏昏噩噩。
弹指间时光飞逝,亦不真实,繁花似梦,匆匆不曾停留。
陈新紫和陈俊卓在城墙上远远望着一个马车接一个马车慢慢朝方向走着,其中有一辆马车左前檐角挂着个蹴鞠,陈新紫红了眼睛哑着声音问陈俊卓
“一个两个都要走,走了还回来吗?”
陈俊卓一改往日吊儿郎当模样,沉稳道,“回,北郡是家,谁不回家呢?”
“什么时候回来?元娘说她酿了的桃花酒,我还没尝过。”
“若云阿姐什么时候去接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比谁看的都明白。
“七哥呢?苏清序还回来吗?”
陈俊卓揉自家妹妹脑袋笑而不语。
地平线上太阳已经完全露面,把层峦叠嶂笼罩的薄纱都照散隐入山林,远山青翠,同越来越小的人影渐渐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