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祀安气笑了,将瓶子扔在地上,乔杳杳看也不看,用袖子擦擦手,嘴巴里都是味儿,她蹙眉压下这股子恶心,不争馒头争口气,她才不要。
“呕——”
呕到什么也不剩才算停止,姑娘找衙役借了铲子用土盖住污秽,不知冻的还是怎么着,耳朵和双颊都是红绯。
車井在车旁等着,崔仕成叫住乔杳杳,“乔姑姑,不知姑母可好?”
乔杳杳忍着恶心如常道,“太后娘娘身体康健,自是一切都好。”
她接下他的暗示,“崔大人的一片孝心太后娘娘自是知道,总是念叨着您呢。”
“那就好,那就好。”
尸体都已经搬走,两人客套分别。乔杳杳掀开车帘见沈祀安正在里面闭目养神,故意将车帘子高高撩起,风夹着雪呼呼直往车厢里吹,拍到那人面上。
沈祀安睁眼,乔杳杳低眉顺目地坐在一侧,贴心地将门帘子掩好不漏半点风,他瞥见大氅上落的雪,
“洗干净了送到宁安侯府。”
乔杳杳伸手解开系带下一刻连衣服带手炉就要抛出去,沈祀安眼疾手快拧眉道,“你抽什么风?脑子都吐没了?”
“小侯爷财大气粗,短这两样东西?”
“自是不短,可你也知道这是我的,无缘无故扔我东西,乔三,跟谁学的?”
乔杳杳心里憋着一股气,越想越气,力气又争不过他,两手一撒,怒道,
“小侯爷自是得陛下宠爱连大理寺的案件主管官员说换就换,你明知道乔家在风口浪尖还故意让我去掺一脚,真歹毒。”
沈祀安把大氅拿在手里拍去落雪,不慌不忙道,“太后派你来跟我有何干系?什么锅都往我这里安插,乔三,你故意的吧。”
“小侯爷装什么?这案子有古怪,崔大人的异常你又不是看不出来,本来我哥哥只要查明白不管是和崔大人有没有关系总归到最后交上去由主审查官定夺,不得罪人牵扯不到党争。可你在太后面前提醒我是乔家女,崔仕成和太后态度那么明显,这不是摆明了让我乔家替她们压下去这桩惨案……”
“那你压吗?”
乔杳杳气极反笑,对上沈祀安的眼睛,“压了还怎么和太后、崔家撕破脸,又怎么让你放心?”
沈祀安哈哈一笑,一条腿支在另一条腿上,把大氅和暖炉随意放在她身旁,恢复懒散矜贵模样,心情很好道,“原来三小姐是为这个生气,那我无话可说,毕竟我是很愿意同三小姐绑在一起的。”
乔杳杳冷笑一声,沈祀安忽而俯身前倾,近距离同她道,“你不高兴吗?太后和崔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效忠他们也非好选择”,声音拉长,“这盛京啊——早就烂透了。和我绑在一条船上才是上上等,良禽择木而栖,乔三,我从来都是最好的选择。”
她将头偏向窗户口,打开窗扇,刺骨凉风吹进来,车厢里的暖意散去大半,“我看你是热的不清醒。”
沈祀安不与她争辩,靠在最里面,懒洋洋道,“我是不怕冷一会儿吹倒了你可就不划算了。”
乔杳杳不吱声,沈祀安就笑,抬手给她关上,看着眼前气鼓鼓的河豚乐得不可开支。
“去哪里?”天色尚早。
沈祀安就爱逗她,“去停尸房。”
“我不去,我有三天时间,现在要回家找我哥哥,剩下的我自己就可以查出来不劳小侯爷费心了。”
说着就喊車井停车,可車井是沈祀安的近侍,沈祀安悠悠道,“那怎么行?”
“我不去。”
“不行。”
“太后只说……”
“不行。”
怎么会有这样的无赖?乔杳杳肉眼可见一阵青一阵白。
“看卷宗。”
“啊?”姑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睛圆溜溜透着刚才的不愿,朱唇微张,看的沈祀安心猿意马,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捏姑娘的脸,到了跟前又注意到乔杳杳往后躲的动作于是将手歪向她身侧的大氅。
拿起来轻拍,如常道,“关于这桩案子的相关线索都已登记造册,去看卷宗。”
“那行。”少女嗓音不自觉上扬。
驾车的車井生出一种错觉,乔三小姐和自家小侯爷似乎也能很好,怎么就闹成了那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