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昭海,机场1号航站楼。
陆遥踮着脚尖向廊道张望,巴黎飞昭海的航班半个小时前就降落了,她等的人却迟迟没出来。
又低头看看表,陆遥几乎怀疑自己是否搞错了地方,这时,旁边有人高呼:“出来了!出来了!”
循着他们的视线,陆遥看到两个身着汉服的漂亮女孩,笑意盈盈地款款走来,正是她等的人。
陆遥立刻跟她们招手,两人也笑着同她示意。
还没等她都过去,后面那群人蜂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住,他们或扛三脚架或举着话筒,个个争先恐后,生怕落了下风。
陆遥忍不住笑了,她的好姐妹这次是真的火了。
“林设计师你好,我是昭海日报的记者,您的汉服品牌“逍遥”在国外时装周大放异彩,引领全世界刮起中国风潮,请问下您现在心情如何?”一个记者把话筒怼在林明溪面前,快速发问。
另一个记者的话筒也递过来,“听说您的汉服品牌已经收到了国外大批订单,网友称您是传播民族文化的使者,您有什么想对网友说的?”
第三个记者面向的是何荷,“我想采访一下何荷,作为国内一线模特,之前参加的都是现代时装秀,首次当汉服模特,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
林明溪和何荷相视一笑,有条不紊回答记者的问题。
林明溪是一名汉服设计师,不久前收到国外时装周的邀请,邀其携带原创服饰品牌“逍遥”参展。
“逍遥”是林明溪一手创办的古风服饰,风格飘逸潇洒,如梦如幻如仙,在视觉疲劳的现代时装秀上,宽袍大袖衣袂飘飘的汉服模特一走出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美轮美奂的中国古代服饰震惊西方,全世界刮起了中国风,林明溪在海外的热度迅速传回国内,一夜之间,她火了。
何荷作为这次汉服秀的特约模特,也名声大噪,两人刚下飞机,就被闻讯赶来的各路媒体团团围住。
回答完记者的问题,陆遥张开双臂迎接好友,“欢迎大设计师和大模特载誉而归,衣锦还乡!”
三人一起坐在陆遥的车上,陆遥是林明溪的老朋友兼事业合伙人,五年前,两人一起创办了逍遥汉服,林明溪负责设计,陆遥主管营销,几年时间把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
林明溪倚着靠背,手指按摩眼尾,这些天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都快累死了。
何荷拧开矿泉水瓶盖,然后递给她,“终于忙完了,接下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我回去就跟我那周扒皮老板请假,睡它个三天三夜!”
林明溪接过水,比划着,“我要睡五天五夜。”
“七天七夜都行!”陆遥通过后视镜看她,“这次你立下了汗马功劳,厂里的订单都排到年底了,你好好放个假,彻底轻松轻松。”
林明溪换了个姿势,躺得更舒服些,“休息几天缓过劲儿就行了,也没什么好放松的,我还是更喜欢工作。”
陆遥和何荷眼神相接,不约而同做了一个吃惊的表情,陆瑶开口,“看到没?这就是我家林大设计师,标准的一个工作狂,这么多年醉心工作,连恋爱都没谈过。”
何荷刚喝进一口水,差点呛出来,“妈呀!明溪没谈过恋爱?!长成不谈恋爱,这不暴殄天物嘛!”
不怪何荷这么想,林明溪确实长了一张让人觉得她情史丰富的脸。
她五官明艳,气质却很清纯,日常素着一张脸,总被误会画了全妆,初见她,会让人想到富贵的牡丹、灼灼的玫瑰,跟她相处久了,又觉得她是山涧的清泉,澄澈沉静,潺潺淙淙,她婉约似水,又清丽如花,她是矛盾的集合体,却又将一切融合得恰到好处。
陆遥脸上多了一抹促狭,“明溪,你刚说没什么好玩的,我想起一个东西你从来没玩过,要不要试试?”
林明溪困得睁不开眼,半梦半醒着问:“什么东西?”
“男人啊!”陆遥的声音里憋着笑,“你辛苦工作这么多年,终于功成名就了,找个男人玩一玩嘛,整天工作工作的多无聊,趁着这个机会谈个恋爱,说不定还能激发你新的创作灵感。”
何荷附和,“对啊,男人有时候还挺好玩的,我们公司新来一批小鲜肉模特,超帅,身材又正,回去给你物色几个。”
陆遥兴奋得不行,“好啊好啊,多物色几个,我也观摩观摩。”
何荷保证,“No Problem,包在我身上。”
“神经!”林明溪吐槽一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从收到时装周邀请函到远赴海外参加大秀,这些日子她就像一台上紧发条的机器,时时刻刻保持在线,如今工作圆满完成,她全身的负担都卸下了,睡意立刻排山倒海般袭来。
林明溪睡熟了,陆遥和何荷很有默契地不再说话,为好姐妹创造一个静谧的安睡空间。
车子一路飞驰,林明溪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对她轻语:“林明溪,我说对了吧,我就说你可以成为汉服设计师,你的人生一定是五彩缤纷的。”
那个声音是如此真切,好像就在她的身旁,她拼命想抓住说话的人,往前一扑,却什么也没够到。
“怎么了?明溪,做噩梦了?”何荷抚着她的肩膀。
林明溪摇摇头,回想着梦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中怅然若失。
“马上到家了,回家就能好好睡了。”
陆遥和何荷帮她把行李箱送到家,看她实在没什么精神,就叮嘱她赶快休息,随即便离开了。
林明溪回到阔别多日的家中,放松地窝在沙发上,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客厅里,空气中弥漫着春日温润舒爽的味道,她长舒一口气,终于回来了。
能安心睡觉了,却又睡不着了。
梦里的那个身影一直在眼前盘旋,林明溪爬起来,把行李箱一个个打开,翻出最里面的奖杯。
她把奖杯放在柜子上,流光溢彩的杯体闪烁着莹莹的光芒。
那个身影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