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兰从小就拉帮结派，在村里早有恶名，她时不时会带着几个好姐妹或者好兄弟在村里游荡，像个土皇帝一样巡视自己的地盘。

前几天有一家人来村里租房子，祖孙三代一家七口，是个大客户。他们本来看中了马兰兰家的房子，约定第二天就搬进来，马健高兴极了，他家二楼那间闲置两个多月了，两个多月少赚多少钱，好在如今终于租出去了。

结果第二天，租户打电话说不租了，转头就搬进了翟梦珊家的房子，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昨天他们在村里听到房东女儿是个小太妹，经常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他家有三个孩子，生怕自家孩子被带坏，就改变主意租了别家。

马健气得火冒三丈，把马兰兰叫回来大骂一顿，警告她不许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回家，马兰兰表面对她爸不服，心里还是怕他的，从那以后，一直很消停。

程至简和林明溪走到楼门前，声控灯随即响起，林明溪冷不丁看到奶奶站在那里，她吓了一跳，忙问奶奶怎么在这儿。

林奶奶笑眯眯地，眼神却落在程至简身上，“我去街上买点东西，正准备回家，就听到你的声音了。”

老太太撒谎也不好好打草稿，她手里什么也没拿，哪有买东西的样子。她在这儿等了半小时了，为了就是“逮”程至简。

早几天，奶奶总看到一个男孩送孙女回家，她年纪虽然大了，却并不糊涂，小年轻情情爱爱那点事她比谁都门儿清，况且自己孙女长得那么好看，惦记的小年青一茬一茬的，她得出面把把关，不能随随便便一个混小子就把孙女哄走了。

“这个孩子是？”林奶奶看着程至简，等着林明溪介绍。

林明溪接过程至简给她拎的书包，示意他赶紧走，“我同学，路过的。”

程至简假装没看到林明溪的眼神，热情地跟奶奶问好，“奶奶好，我叫程至简，跟明溪是好朋友，您以后叫我小程就行。”

“好、好，小程，都到家门口了，走，上去喝口茶吧。”

“他不渴。”林明溪阻止。

“我渴！走了一路，就想喝点茶，奶奶真懂我。”

程至简挤到奶奶和林明溪中间，谄媚地扶着奶奶，“奶奶您慢点走，小心台阶。”

“小程真体贴啊。”

两人说说笑笑，祖慈孙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祖孙俩，林明溪一脸怨念地盯着程至简，腹诽他有心计。

奶奶平时很少操心孙女，但她一旦跟男孩子走得近了，她就开始着急了，她笃信女孩的幸福取决于婚姻，要想一辈子平安顺遂，千万就不能被坏男孩拖住了脚。

她怕孙女识人不清，被坏男孩花言巧语给骗了。

林明溪上初中时，班里有个男孩喜欢她，天天来村里转悠。

奶奶知道后，就跟那男孩聊天，把人家一户口本都打听清楚了，最后严正告诉孙女，不许再跟那男孩来往。

男孩上面有三个姐姐，奶奶认真地告诉林明溪，这种家庭重男轻女，薄待女儿，溺爱儿子，将来不但女儿会跟父母不睦，儿子也容易养成废物，这种人家沾不得。

林明溪本来跟那男孩没什么事，听奶奶这么说，生出一种叛逆心理，反而对男孩多了几分关注。

直到有一次，她亲眼看到男孩把姐姐给他买的零食扬了一地，姐姐不但不生气，还好脾气地蹲在地上捡，她才知道这男孩被父母娇惯成什么样，才敢这么对待自己姐姐，姐姐受了委屈隐忍不发，想必平时没少被父母偏心。

林明溪回家把这件事告诉奶奶，老太太得意地说：“你奶奶还是有几分识人之术的，以后要找男朋友，先带回来让我掌掌眼。”

奶奶用钥匙拧开门，示意让程至简进去，虽然他不止一次送林明溪到家门口，今天还是他第一次正式踏足这个家中。

林明溪家很小，两个人进去正好，多上一个程至简，就显得局促。

家里仅有的几件家具都是拥有几十年样式的“老古董”，唯一一件算得上现代的柜子，还是奶奶扫大街时在垃圾桶旁捡到的人家的淘汰品。

林明溪面对程至简时一向坦荡真实，她不想伪装自己，也不想骗程至简，然而这一刻，还是忍不住不安，贫穷就像一件不合体的衣裳，表面上再装得不以为意，窘迫的模样还是被别人尽收眼底。

好在程至简没有过多注意房里的情况，一门心思等着奶奶那杯茶。

街上最便宜的散茶叶，他喝得比什么西湖龙井都有滋味，还嘴甜地称赞奶奶煮茶的手艺好，奶奶被他哄得喜笑颜开，把珍藏的开心果都拿出来让他吃了。

林明溪偷偷向程至简翻一个白眼，“你真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