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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道阻且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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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嘉樾与姚华、青苹定好每半月去一次万记,收银子、送新品、学管账,再询问一下客人反馈,以便改进。成嘉樾每日针起针落不停歇,除了拿针,便只有日常起居以及活动筋骨,当下没有什么比赚钱更重要的事。京城物价高,房子也贵得离谱,攒够了钱要买间宅子,还要出姚华和青苹的嫁妆,这样一盘算,时间还真是紧迫。若是还能置下一些薄田,还愁何事不能自己说了算。何况……何况江禾在为春闱苦读,其他也顾不得,有什么需要理清的都不急在一时。

大娘子常常出门和京城贵妇人们交际应酬,有时也带上稚娘,从来不提让成嘉樾一起去。实际上到了成嘉樾这个年纪,还未定亲的话该是随着母亲参与交际,寻一门亲事。早年间大娘子确实存了幻想,靠她的婚事给家里添一份助力。后来听闻成嘉樾定了表兄,料想这女娃早晚又回庐州,且自己一心扑在稚娘身上,对成嘉樾的事越发不上心。

成嘉樾明白父亲的亏欠之情以及大娘子的恤近忽远,偏因为这些,让她能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十分享受当下的随心所欲。

正月底,吕瓒来家中拜会,成嘉樾躲在屋内不敢露面。成观怕她不自在,借口说家中厨子厨艺不精,带他出门去会仙楼吃饭。只可惜江禾在垂花门门外候着,成嘉樾没能见到。

二月下旬,贡院举办省试,十天后张了榜。成嘉樾让姚华喊了远舟备车,远舟是远山的弟弟,年纪不大,憨憨的,只会骑马赶车,成观将他拨给成嘉樾使唤,外出若想用车便由远舟驾车护送。

远舟赶了车到贡院前的巷子里,贡院墙外乌泱泱聚了好多人看榜。成嘉樾让远舟挤进去看两个名字,结果远舟眨着乌黑小眼,无辜道:“娘子,我不识字。”

“什么?!”气煞成嘉樾,又不能让姚华去,万一被吕瓒认出可不好了。

成嘉樾没办法,自己呆呆地生闷气,听着外面熙熙攘攘,忍不住将车窗撩开一条缝,观察各位看榜人,看着他们有人衣衫褴褛,有人衣着光鲜,有人捶胸顿足有人欢呼雀跃,有人扪手长叹有人喜上眉梢。成嘉樾叹了叹气,真是各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也不知她关心的二人怎么样。

“江禾!江禾那是你的名字!你看你在榜上!”

人群中传来熟悉的欢呼声,成嘉樾循着声音望去,在人群中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吕瓒、江禾、赵翠然。吕瓒和江禾说说笑笑,看样子定是榜上有名;赵翠然在江禾另一侧高兴得蹦蹦跳跳。江禾倒是十分淡定,点了点头。

成嘉樾撂下车窗,气哼哼道:“回去吧。”

姚华纳闷地问:“这便回去吗?不等人少了再看吗?”

“不看!”

姚华脖子一缩,走到车门处低声嘱咐远舟:“咱们回去。”

回到家,成嘉樾依旧气哼哼,进了大门却不见姚华跟上,回头一看还站在马车跟前,低声数落着远舟,“你说你怎么能不认识字?你哥也不教你?一会垂花门外等我,我把书拿给你,让你哥教。过两天我可要考你。太耽误事了。”远舟憨憨地挠挠头,连连点头称是。

本和远舟无关,但是看到姚华远舟一个不高兴一个没头脑的样子,方才的不悦抛在了脑后,成嘉樾哈哈大笑起来,招手唤回姚华,笑道:“远舟你是该读书识字,姚华不考我也要考你,你可要认真些。”

姚华虽不知道成嘉樾生气的真相,但见她怒气消散便觉欣慰。

三月中旬官家主持了殿试,成嘉樾问了父亲,题目是论御戎安边策,成嘉樾一听就心下敲鼓。暂不论江禾面带疤痕的问题,他的策论一向出色,引经据典、环环相扣、鞭辟入里。关键在于题目——安边策,江禾对于这个论题一向激进,主张以战止战,与官家主张的怀柔政策相悖。相比起来吕瓒则较为中庸,更愿意顺势而为。

三月下旬放榜,成嘉樾没出门,在家里等着远山消息。心里有些发慌,只好坐到绣架前接着绣,这是一幅五尺长的白莲图,可做屏风也可做挂画,为了展现白莲的皎洁和光泽,成嘉樾配了各种色泽的白线,一根劈成六十四丝,熬得眼睛都红了。若是完成得好,这种规模的刺绣有两幅就能换一个一进宅院。想到这,成嘉樾顿时忘了等待张榜结果的紧张,认真地劈线。

“娘子,远山回来了。”

手中的线断了,成嘉樾扔开,跟着姚华跑到门口招呼远山进来回话。

“回娘子,一共录取三十一人,吕郎君名列二甲。”远山一抬眼,只见成嘉樾微微点头,面色如常,等着他继续说,“江哥儿榜上无名。”

这时方听成嘉樾幽幽叹气,“好的,有劳。”说完让姚华给远山拿赏钱。

远山却没走,又拱手道:“娘子,或许江哥儿志不在此。上次吕郎君来访,江哥儿求了阿郎为他作保,到募军处做登记。春闱结束之后参加了考核和比武,现在就等军帖了。”

既已做了这个打算,他在策论中定会直抒胸臆、动中肯綮。江禾看似温和内敛,实则倔强不驯。

成嘉樾见远山还在候着,低声道:“山哥儿,你方才所说我并不关心。”

远山会意地哈腰点头道:“是是,小的多嘴,叨扰娘子。远山告退。”

成嘉樾心中纳罕:远山一身的心眼,也不分些给远舟。

晚上姚华拿着一个信封进来,未曾拆开直接送到成嘉樾面前,“门房送来的,说是给我。可我看上面未署名,只画了一朵月季,我想应该不是我的。”

成嘉樾好奇接过,这朵月季姿态含蓄优雅,细节处却有些潦草,明显画画之人不善于画花鸟,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信封内是一张字条,虽未落名,字迹却成再熟悉不过:名落孙山,弃笔从戎。路漫漫其修远,吾志不摧。愿君安好,勿念。

成嘉樾摩挲着字迹,默默祝祷:你定会得偿所愿,你值得更好的一切。随后将字条原封放进信封,同她画的江禾射箭图一起藏了起来。

张榜后,新科进士要入宫朝谢,参加闻喜宴,如此忙碌三五日。成嘉樾算着吕瓒清闲下来的时间,让姚华到清乐茶坊在申时预留一间清静雅阁,并给吕瓒传信赴约。

成嘉樾出门前考了考青苹最近的学习成果,果然大有进益,可以说青苹很有天赋,背得快不说,还能举一反三,短短时间已将母互乘子的规则掌握得十分熟练。

成嘉樾十分满意地出了门,上车又问了远舟认字的情况。这就比较虐了,学了两个月还不到一百字。但是个人资质不同,总归肯学就好。聊了几句又发现姚华神色不安,紧张中带着兴奋,兴奋中又有些担心,总之坐不安宁,一会看窗外一会搓搓手,嘴里时不时还念叨一句。

“姚华你怎么了?”

“我……郎君不会发怒吧?”

“你怕他?”

“我怕他让娘子难堪。”

成嘉樾握了握她的手,“放心吧,孟璟是有分寸的人。”其实自己没出门时就特意找事做,何尝不是心绪不宁。虽没有对他不起,可到底是要伤他的心了。

远舟停下车,成嘉樾刚出车门,便看到吕瓒喊着妹妹欢喜雀跃地迎上来,亲自搀着她下车。江禾在身后微微颔首,成嘉樾看到他却越发慌张,脚下没踩稳,歪了一下。眼见江禾上前一步伸手要扶,姚华挡在了他身前,“娘子慢些。”

成嘉樾稳下心神,“姚华,同远舟把贺礼拿来。孟璟,一点薄礼贺你金榜题名。”

“你同我何必讲究这些?我的就是……”

“别说了。”成嘉樾匆匆打断他。

吕瓒依旧一边走一边笑谈,“妹妹何时来到京城?怎么不告诉我?我该去接你。妹妹来几日了?我给你写了两封信你也没回。我担心你生病,问了祖母又问母亲,都说你很好。我知道你是怕我分心,这回你可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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