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应雯的声音传来,他才发现自己停住了很久,视线与他在镜子里面交汇。
“没、没什么,很快就好了。”
阮仲嘉四处张望,才记起自己忘了拿剪刀进来,刚想将保鲜膜放下,骆应雯俯身在上面咬了一个缺口,一把将膜撕断。
他几乎看呆了。
“好了,你先出去。我换个短裤。”
“……啊?你不是要洗澡吗?”
“对啊,”骆应雯瞄了一眼自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我刚刚发现手实在抬不起来,麻烦你顺便帮我洗一下。”
待听清楚他说什么,阮仲嘉吓得往后退,几乎要把床边那一摞书撞倒,骆应雯反应快,伸手把他拉住。
“怎么了?你放心,我换了短裤,你帮我洗一下身体就好了。”
“行、行吧。”
浴室还是那样逼仄,一下子进去两个人,显得更挤。
阮仲嘉站在后面,看着正在探水温的骆应雯,他穿了件拳击短裤,遮住了一大片皮肤。
“那个,你要洗头吗?”他说。
“你会洗吗?会不会太复杂了,我自己也可以的,”骆应雯说,“要不这样,我自己洗,但是你稍微帮一下忙。”
花洒底部就有一个出水口,见水温调得差不多了,骆应雯弯着腰把头探到水柱底下,用没有受伤的手搓了搓头发,将头发均匀打湿。
阮仲嘉站在他身后,不知道该怎么帮他,环视一圈,淋浴房的壁龛放着洗护用品,他开始打量起来。
骆应雯忽然转过身,闭着眼睛跟他说,麻烦你帮我搓一下洗发水。
见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没那么尴尬了,阮仲嘉连忙按了两泵洗发水,挤到淋浴间深处。
骆应雯眯着眼稍稍错开了身,让他走到自己身边,依旧俯着。
阮仲嘉将洗发水打湿,搓在他的头上,缓缓打开。
第一次给人洗头,触感很奇妙,会让他想起以前在加拿大住的时候,邻居在花园草坪给金毛洗澡,自己凑热闹过去帮忙。
有点好笑,但是又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在笑,于是他暗暗命令自己专心搓洗,甚至模仿起发型屋洗头发的手法,没多久就逐渐得心应手,更加卖力。
骆应雯感觉自己头上的力道变得有章法起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本来他害怕少爷仔不懂照顾人,又因为愧疚非要留下来。
为了对方的面子着想,他很是苦恼了一阵才想到能让对方帮忙的事。
感觉眼睛周围的水流消失,他悄悄睁开一条缝,就见到一双又直又白的腿。
阮仲嘉为了帮自己洗澡,特地借了短裤也换上,幸好尺码差别不大。
夕阳的光透过窗玻璃照进来,刚好映在那些粉嫩的脚趾头上,水哗哗地冲刷着,连指甲盖的色泽都像珍珠一样。
他默默看了半晌,忽然惊醒,心想我真是要死了,人家只是天生肤色比较白,自己为什么要觉得人家的脚趾头粉嫩。
一个男人的脚趾头有什么粉不粉嫩的!
“好了,可以冲水了。你把眼睛闭紧。”
头顶忽然传来阮仲嘉的声音,吓了骆应雯一跳。
想了想,对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睁着眼,不过是顺带提醒一下。
只是他留意到阮仲嘉说这话的时候,脚趾无意识地蜷了蜷。
很快,他乱飘的思绪就被从头淋下来的暖水冲刷干净。
大概是从来没有帮人洗过头,水随着阮仲嘉的动作乱溅,水流不断冲进耳道,骆应雯也不好意思说,默默地任由对方冲洗。
洗头的时候看不见自己还好说,到了洗澡的环节,阮仲嘉为了不让两个人之间太尴尬,又或者是他为了避免自己难为情,一边打湿了沐浴球,一边找点什么话题来说。
“你平时都怎么锻炼?”
他几乎脱口而出“摸起来真结实”,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于是后面半句话就吞进肚子里。
骆应雯就说:“家里有健身器材,平时会定时训练。”
说完展示了一下自己没有受伤的手臂上面的肌肉,说:“你想练成这样?我倒是可以给点训练意见。”
“啊……应该不需要了吧,我如果练成这样,去唱戏会很奇怪。”
骆应雯脑子里马上就跳出来一个一身腱子肉的长平公主,看起来可以一口气做五组卧推再加一百个徒手波比跳,似乎驸马是迫于公主的淫威才不得不殉国。
……停。
不能再细想了。
他清了清嗓子:“也有些人会练成那种肌肉比较薄的样子,看起来身形体型会更好看,你可以朝那个方向发展。”
又不是真的要在浴室里面开什么健身交流大会,阮仲嘉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手默默的抓着沐浴球命令他转身,开始努力洗刷面前这一堵肉墙。
其实骆应雯也只让他帮忙洗了一下上半身,到了下半场,他不得不把对方赶出去,然后脱掉湿淋淋的拳击短裤,艰难地帮自己洗完。
自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阮仲嘉已经站在餐桌边,手里拿着风筒。
见他出来,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好,然后就开始帮他吹头发。
整个过程自然得好像做过很多遍,而他们又认识了很久一样。
虽然有人帮自己吹头发,暖风摩挲着头皮也确实很舒服,但是又好像怪怪的。
奇怪是奇怪,不过想深一层并不排斥,也就由着他来。
餐桌上还放着自己原先让阮仲嘉点单的手机,想了想,他说:“要不这样,你也洗个澡,然后我请你去楼下那家cafe吃饭吧。”
阮仲嘉眼前一亮,连忙关掉风筒:“好啊!我今天其实也有路过,应该就是你说的那家,他们好像在搞什么套餐活动!”说完,兴致勃勃地拿起新衣服跑到浴室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