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拐角处是宿国公府,再往前百丈开外的巷子里左数第五户人家就是了。裴薇近乡情怯,心里忐忑,说来已经十年没有见到过母亲了。她还记得幼年时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情景,逃难时的窘迫,与父亲的最后一面等等,一幕幕涌上心头,泪水不由地盈满眼眶。
一群衣衫朴素的少年突然从旁边巷子蹿出来。前面带头的少年跑得急,一头朝裴薇撞了上去。猝不及防之下,裴薇周身防御自然启动,把那撞来的少年抛出去老远。其实即使防御机制自己不启动,裴薇自身的□□强度也足以让这少年吃些苦头了。
裴薇赶忙跑过去把少年扶起来,看看他有没有摔伤。好在并无什么大事,只是撞破些额头。那少年不依了,闹着要裴薇赔偿。其余少年围拢了过来。他们是刚从任城王府的私塾放学、回家吃午饭的学生,一路打打闹闹。这不闹出事儿来了吗?!
裴薇见过无数阵仗,这是第一次见小儿撒泼讹人,心内哭笑不得,心想这小儿不吓唬可不行。裴薇板起脸来,问道:“你是谁家少年?父母是何人?明明是你走路莽撞,撞到我身上来,怎么如此不讲道理,反倒要来讹我?”
旁边少年起哄道:“对啊,房遗爱,你这没出息的,自己走路不长眼睛,竟还怨到别人头上不成?”
房遗爱恼羞成怒,坐在地上不肯起来,越发的闹起来,道:“不管不管,你说我撞得你,为何受伤的却是我?”
人群中一个圆脸高个的少年已经呆呆看了裴薇半天,这时他突然冲到裴薇身边,激动道:“可是裴家姐姐回来了?”
裴薇诧异极了,自己何时在长安还有了熟人!圆脸少年见裴薇没认出来自己,低头假作伤心道:“咱们也是共患难的生死之交!姐姐如何不认识了呢?”
裴薇想了半天,试探着猜测道:“莫不是裴家表弟?”心里却想,不应该呀!这裴家虽然家族庞大,但我谁也没有见过呀!
圆脸少年这下真要哭了,他勉强挤出个笑脸,道:“姐姐,咱们一起被劫掠在船上的时候,是同生共死的呀。后来姐姐救我等逃出生天后,将我们安置在扬州三清观。在三清观学道时,裴律师裴大哥认出我,把我带回任城王府的。”
裴薇终于想起来了,船上那胖小儿说过:“我父王会来就我的”,果然小孩子没假话。
故人相逢,裴薇心里也很高兴,打趣道:“原来你真是王子皇孙啊!”圆脸少年也想起了儿时的狂妄蠢笨,脸红道:“景恒让姐姐笑话了!”
裴薇问道:“他们都在你家上学吗?”李景恒点点头。原来这任城王李道宗不仅勇冠当世,而且热心学问,敬慕贤士,不以地势凌人,惯有贤名,素为世人所重。
他家家风好,又为了子女上进特地请来了谷律那、陆德明这样的当世大儒坐馆授课。其他朝臣听说后,纷纷游说任城王,把自家孩子送了进来。
这时坐在地上的房遗爱一股脑爬起来,脸上谄笑着,想把这事儿糊弄过去。他非常识时务,一看裴薇与任城王世子搭上了话,而且还是故人,知道自己是占不了便宜的,说不定还得挨一顿说教,拔脚就想溜。
此时另一个矮个少年跳了出来不干了,他大喝道:“房遗爱,你给我站住!敢欺负我侄女,且与我说个道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