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玩味的看着绮梦挣扎,一头乌黑的头发没有任何装饰柔顺的散落下来,直至腰间,苍白的指尖随意的撩弄发梢。
“哟,”绮梦看不惯他这幅闲适的嘴脸,阴阳怪气道:“还这么宝贝自己的头发呢?”
男人不理她,垂着眼,倾泻而下的乌丝在他手中缠绕。神色温柔,像对待爱惜多年的珍宝。
绮梦不再想着挣脱铁链,而是缓缓抬起头,下巴高高扬起,勾起嘴角:“人都死几百年了,你摆出这么恶心的表情给谁看?”
手中的动作一顿。
男人终于掀起眼皮,饶是面上装的再镇定,可那双血色的瞳孔深处的隐隐怒火却将他彻底暴露。
“你想死。”
“你不会杀我。”
“我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你别得寸进尺!”他一把扯住绮梦衣襟,攥紧拳头,力气大到手背青筋爆出,关节处咔咔作响。
绮梦挑衅回道:“我也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按耐住想杀你的欲望!”
“你以为我真挣脱不开吗?只需多费些力气罢了。”绮梦侧目看向自己手腕处的枷锁:“我只不过想等她回来。”
“想告诉她,我有听她话。乖乖待在地牢不出去惹事。”
男人拂袖而去。
人一离开,绮梦像被抽干了力气,没了和他顶嘴时的盛气凌人。她怔怔的看着地牢入口,期盼着曾经的那束光能再次照进来。
走出地牢的左丘都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不知不觉走到一座巍峨的宫殿前。
他苦笑一声,早已没了在绮梦面前时的平和。缓缓伸出手,想要推开殿门,苍白到几近透明的手臂下能明显看到泛着青色的血管。
可却在未触碰到殿门时触电般缩回了手。满头青丝迎着微风摇曳,左丘都再没心思去理会,盯着殿门看了半晌,转身离去。
最终还是没能推开那扇门。
他回到自己的寝殿,偌大的住所只他一人。
说是寝殿,可殿内却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家具。不像是寝殿,更像是被人遗弃的空殿。
左丘都跪坐在地上,未束起的黑发垂落到一地,未掌烛火,关了殿门的室内漆黑一片,黑暗将他全部吞噬。
他如同这座空殿一样,被人遗弃在原地。
良久,
“你会回来的。”
喑哑的男声在空荡的殿内回响。
“没事,你会回来的。”
他轻声又重复了一遍。
像是说给自己听。
暮色四合,
小小的茅屋内灯火通明,
刚出锅的饭菜冒着热气,香味直往祝祈鼻子里扑。不大的屋内挤满了人,大伙围坐在饭桌前,准备开饭。
丘丘娘做饭手艺一绝,祝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鬓边染上白霜的妇人双眼含笑,伸出筷子分别给祝祈和君如珩一人夹了一块鸡肉,和蔼的看着他俩:“快趁热吃。”
鸡肉是当天现杀的养在院子里的鸡,肉质鲜嫩,经过大火的烹饪后,香味更是浓郁,每一块肉都吸饱了汤汁,变得十分入味。
丘丘坐在饭桌前,她身量不够,所以坐在爹为她做的增高小凳上,才勉强和大家坐着一样高。
“我也要吃!”
祝祈给她夹了一个大鸡腿。她一口咬下去,满足的眯上了眼,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真好吃!”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
“天色已晚,我们便先行告辞。”说完还朝他们拱手行礼。同时不耽误她脑海中和系统对话【怎么样?我学的像不像?我白天刚从君如珩那学来的。】
系统:【看来你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
“感谢你们将丘丘带回来。”丘丘娘眼角含泪:“我们就丘丘一个孩子。”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没了她,我和她爹也就活不下去了。”说着便要给他们跪下。
君如珩一把扶住了她:“丘丘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说话时,他施法掐了个决,银白的光从他指尖飞向丘丘。
在场的人只有祝祈能看见,见他人没有反应,祝祈决定当个合群的人,也当做没看见。
一离开便忍不住问君如珩:“那道光是什么呀?”
“一个小术法,丘丘会把这一切当成一场噩梦,之后慢慢淡忘。”
“你想得真周到。”
祝祈走出茅草屋,回身看去,
吃饱后的丘丘在院子里和剩下的鸡遛弯。
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跑慢点儿”丘丘爹关心的声音随即响起。屋内的丘丘娘在烛火下缝补着丘丘换下来的衣裳,手肘处被刮破了一道口子。
祝祈白天看到过,她袖子的相同位置也同样有道口子。她下意识的捂住破洞,不想叫人发现。
“有家人真好啊。”
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呢喃,很快散落在风中。
向来独来独往的祝祈眼里不由露出羡慕的目光。
祝祈自小便是一个人,没有家人,孤儿院出身的她也没有交到知心朋友,大多都是泛泛之交。
见到眼前温馨的一幕,她开始奢望:“真羡慕,我也想要有家人。”
“来赤云峰。”君如珩认真建议。
祝祈不解:“为什么。”
“赤云峰是个大家庭。”
祝祈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呵,呵,呵,好冷的笑话。
“到时候你就会有很多家人。”
半盏茶前,
殿中枯坐半夜的身影终于有了动作,左丘都款款起身,双腿因为久跪而变得麻木,他却仿若失去知觉般,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自己。
“等不到你回来,我便去寻你。”
为自己找好了借口。
只见他双手结契,闪烁的暗芒在指尖浮动,双眸闪过一道红光。紧接着眼前便浮现一个画面。
【一座普通的茅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