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狼突然加速,竟然从十米开外直接从周问月的头顶跳了过来!
它巨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整个笼罩住了周问月,落地后,它以一种更快的、旋风般的速度冲向了逃窜的狼群。
周问月的大脑宕机了,她扭过头看着另一只白狼从她身边路过,跑出去追狼,同时,它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还叫了一声,仿佛在安慰她。
那声音非常熟悉,大街小巷到处都能听见,见怪不怪。
是一声震天动地的:
“汪!”
嗯???
远处,两只白犬在互相配合着赶走狼群,而剩下的这一只留在原地,刚好离周问月十米远的距离,体型巨大,正上上下下打量她,眼神里微微流露出好奇。
直到周问月摘下护目镜露出眼睛,它才挪开眼神,同时周问月看着它熟练地把背上绑的一个白色的、几乎和它本来颜色融为一体的毛皮包裹拽下来,用嘴咬着扔给周问月。
周问月打开一看,里面是装着羊奶的皮质水袋,还有一些风干的肉干。
羊奶甚至还是温热的。
周问月看着那只白犬,捏着水袋小口小口地啜了几口,润了润有些刺疼的嗓子,然后认真地和那只守着她的犬道谢:“多谢。”
这应该是白泷敖犬,只不过比起后世繁育的品种,她眼前这三只的体型似乎有点超出认知了。
白泷人认为,白泷雪山的敖犬是世上最聪明的犬种,能通人言,是雪山的使者,而皮毛纯白者,更是被视为山神的化身。
周问月刚刚说的是大越通用的汉话,不知道这条白犬这么灵性,听不听得懂。
在周问月隐隐期待的目光下,它舔了舔自己的毛,眼神炽热地望着狼群逃走的方向,没理会周问月。
嗯……看来它应该习惯听的是白泷方言。
周问月瞧了瞧它,又捧起了水袋。
但是这个时候,她的耳边响起了一声轻轻的“不用谢。”
幽灵一样突然出现的声音,还伴随着一丝很淡的花香,周问月被吓了一跳。
一个穿着深红色袍子的年轻人垂眸和她对视,暮光把他的眼睛染成了琥珀色。
那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周问月,那是她见过最清澈的眼瞳,像雪过初晴的湖面,倒映着瑰丽又宁静的天空。
周问月下意识把嘴里的羊奶咽了下去。
年轻人的身形修长,神情沉静持重,就像一座遥远而沉默的雪山。
冰川在黄昏里的影子婆娑着,他背对着那朵在空旷野地上方、即将落下去的太阳,那样的情景仿佛是从古画里拓印而出。周问月是观画人,和他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乎相隔了千山万水。
“汪汪汪!”远处奔来两只兴奋的雪白大绒球,青年用手指抵住嘴唇,示意它们安静下来。
雪山的阳光给他沾雪的的黑发抹上金边,使他此刻的表情专注而安静,周问月注意到,他的怀里还抱着满满一扎花朵。
是杜鹃和桃花。
他怀里的小叶杜鹃一般生长在海拔4000米左右的雪山上,而桃花则是盛开在雪山脚的山谷中的花朵,青年怀中的花,它们上面还带着苍翠的雪水,没有一丝蔫巴。
这个人……他今天是在雪山上走了一个来回?
三条狗挤挤挨挨地蹭在他脚边,尾巴摇成了螺旋桨,却真的不叫了。
周问月深吸一口气,干脆解开了冲锋衣的衣领,露出了自己的整张脸,然后从地上起身,看了看天色,有些踟蹰地问他:“嗯……你要走吗?”
“你想去哪里?”他微微侧头。
“去山外面。”周问月答。
青年垂下了眼睛。他的皮肤很白,五官也有着大越汉人柔和的特点,不像白泷人那么深邃。
“要等雪下完。”他说。
“我现在没地方去,能跟着你走吗?”周问月试探着问。
他只点了点头。
“谢谢。”她松了一大口气,“我叫周问月,怎么称呼你?”
“称呼?”
风慢慢地吹了起来,裹挟着飘落的雪片,青年思考了一下,雪一点点染白了他的睫羽。
好一阵后,他才抬起眼睛,吐出两个字,“许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