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除了见礼的时候,阮宁芙很少叫他陛下。
萧翀乾看着阮宁芙的面容,她很认真,微笑着看他的脸。
“阿柔,你说什么?”萧翀乾眉头轻皱,目光紧紧看着她说道。
“佛教的书我看过几本,我能看得懂,悟性应该是有一点的,但当了尼姑早晚要剃头发。”
言毕,阮宁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不舍。
萧翀乾的目光逼视着她,阮宁芙知道自己对上萧翀乾的眼睛接下来的话一个字都说不下去,她只是看着萧翀乾眼睫下的阴翳,继续说道:“若是女道士,我更喜欢道士的衣服,《老》《庄》我都读过,但不晓得现在的道士读什么书。”
饶是如此,她也觉得萧翀乾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人芒刺在背,十分不安。
他的眼神一定越来越凶狠。
萧翀乾冷笑,问道:“阿柔今天上午去参加法会,是哪位大师开坛讲座?”
怎么又在寒暄?阮宁芙反应不过来,顿了一下,还是回道:“是慧心禅师。”
萧翀乾断然说道:“他该死。”
言语之间散发戾气和杀意让阮宁芙浑身一冷,见萧翀乾抬手,知道这是他有事吩咐的手势,只要萧翀乾抬起手,就会有太监或是护卫出现上前候旨。
君无戏言,阮宁芙怕他真下了什么命令,赶忙上前抱住萧翀乾的手。
阮宁芙说:“妾身想要出家是自己的主张,不关慧心禅师的事。”
萧翀乾不动如山,她第一次发现萧翀乾的力量这么大,他简直像是一个铁人、一座雕像,竟然不能被她动摇分毫。
“还请陛下切勿迁怒,这件事妾身早就想好了。”
阮宁芙恳求地抬起眼看向萧翀乾,对上萧翀乾他的目光却是心脏一阵瑟缩,他此时瞳孔微微缩小,视线紧紧锁在她身上,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凛然凶狠,就像是要狠狠咬她一口。
但她不敢松开萧翀乾的手,只是在他的目光下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萧翀乾放下手,扶住阮宁芙的肩膀,低头看她的眼睛,他尽量冷静说:“阿柔,这些天我们相处不好吗?你难道以为我会一直把你留在寺庙里?”他眼里流露出一点温和,声音也温柔了些,带着一点安抚,“阿柔一定是因为朕没有接你入宫生气,我们明天,不,我们现在就回皇宫,阿柔先做皇贵妃,过两年朕封你做皇后,凤印阿柔喜欢吗?回宫就可以给阿柔。”
萧翀乾说的什么话?
他伸手过来牵住她,阮宁芙反握住萧翀乾的手,萧翀乾眼神平和了一点,阮宁芙说:“不关慧心禅师的事情,也不是因为陛下,离开侯府的时候我心里有些想法,还没确定,在寺庙里住了两天,在见到陛下之前就已经决定出家了。”
阮宁芙想和顾怀风和离,夫妻三年,虽然没有多少争执,但两个人一直没有子嗣,如今后院里又添了一位妾室,阮宁芙可以想到将来若是巧儿“不中用”后院里定然还会添人,这样的场面是她不能接受的。
若是和离回去老家长沙,虽然父母健在,又有兄弟姐妹,固然可以依靠,然而回去大约又要招惹一些口舌官司,父母亲人免不得再为她终身做打算,届时情势所迫,恐怕终究还是免不得再嫁。
而平心而论,顾怀风作为一个丈夫已经不错了,再去找也未必找到个更好的。且顾怀风这样端方的人都会被婆母安排着纳妾,别的男人又会如何呢?又或者有没有通房、妾室?
当初和顾怀风成婚的时候,阮宁芙不知道顾怀风是否有通房,两家人相隔甚远,消息不通,只知道他是个品行不错的世子,学问也是不错,两人从门第到八字都是匹配,故而定下了这桩婚事。
成婚三年,她才发现两个人没那么合适。
若是知道她要和离的原因,父母兄长一定不会同意支持,只是她心意已决,她还有些钱财,就算出家也能过得不错。
至于萧翀乾……
萧翀乾一直看着阮宁芙的眼睛,分辨里面的神色变动,萧翀乾抚着她的面颊说道:“阿柔怎么能说不关朕的事?阿柔有没有想过,阿柔出家了朕要怎么办?”
“阿柔,你忍心看朕一个人孤零零生活在皇宫里吗?”
他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后宫有多少妃嫔?阮宁芙记得萧翀乾现在也有几个儿女,还有那些每次早朝都能见到的大臣,还有总也处理不完的国事?
“皇上富有四海,阿柔区区一介女流,还请陛下勿以为重。”
萧翀乾扶着阮宁芙,不许她行礼,不许她逃跑,他说:“阿柔,这件事不行,你说了不算。”
“朕知道,阿柔要出家和永兴侯世子顾怀风有关是吗?毕竟他是阿柔的夫君?”
阮宁芙面露愕然之色。
萧翀乾第一次这样深刻地嫉妒阮宁芙的丈夫顾怀风,他原本以为自己可能会有一点愧疚,毕竟顾怀风是他的臣子,阮宁芙是顾怀风的妻子。
但现在他心中只有嫉妒和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