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先皇的掌上明珠,金尊玉贵地长大,何曾过过仰人鼻息的日子。东海国最重礼仪规矩,自己去和亲怎能忍得了屈辱和束缚?许飞扬虽不是名震边关的大将军,但那桩婚事是她所钟意的。自己不比那些无宠的公主,被父王随手一指,草草嫁作人妇。后来夫君在边关杀敌而死,父王舍不得她青年守寡,把她接回皇宫,仍过着从前那种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玉笙这前半生,只除先夫亡故,真可谓为得意至极,从不知忧愁烦恼是何滋味。而此时……
“是谁说要和亲的?”
呆坐着,玉笙双眼失神,喃喃道。众丫头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应答。
先帝在位时是一位勤勉的君王,前二十多年一直休养生息。直到三年前,东海国国王驾崩,众皇子争夺皇位引发内乱。先皇趁机令守边将士东进,夺得西秦、云摩泰、可里、从金四地。后来听闻东海太子即位,联合九王子平定了内乱,即封九王子为征西大将军,率兵西讨,意欲夺回西秦等地,因而这几年边关战乱不断。此时和亲,难道我们已败了吗?这是何时的事?为何偏偏在先王故去后才战败?又是谁想出和亲的计策?
玉笙从不过问前朝之事,三哥也许久未见,芳草居又有意瞒着消息,战败和亲之事当真是半点音信未闻。若真要和亲,适龄的仅有自己一人。此事非同小可,须得速速弄个明白。
想到这一点,玉笙站起身来,抬脚便往芳草居走去。后面一大群丫头也低着头跟着,无人开言,只听得细碎的脚步声。
芳草居院门外,一个小丫头在那里给池子里的金鱼喂食,一个在那里折些柳条编着个小玩意儿,嘴里叽叽咕咕地同喂金鱼的那一个说着些什么。见玉笙一行人来,都站直了垂手侍立。玉笙径直走过,她两人对看了一眼,心知不好,一溜烟往后门跑去了。
玉笙进得院来,有两个丫头拿着手巾端着水盆正从里面出来,玉笙便问道:“娘娘在做什么呢?”一个穿柳绿衫子的小丫头回道:“回公主的话,咱们娘娘用过午膳,在屋里头逗了一会儿福哥儿。刚刚翡翠姐姐出来说,娘娘有些困倦,要歇歇,叫我们不要进屋去呢。”
正说着,只见珍珠抱着一只雪白的猫,琉璃拿着一个彩漆的木头匣子从那屋里出来。刚出屋门,那猫便挣开珍珠的手,溜下地,顺着百步廊往屋后枫叶林去了。这猫便是福哥儿。
珍珠见玉笙来了,忙笑着迎上前来道:“公主怎么这会儿过来?用过膳了吗?”玉笙并不答话,脚下也不曾住,只边走边问道:“娘娘在么?”身后晴烟冲琉璃努努嘴,又摇摇手,示意丫们不要多话。琉璃会意,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珍珠的腰,向玉笙行了礼,往后面丫头们的屋里去了。珍珠见玉笙进来时不似往日脸色,心中本有些疑惑,却见晴烟努嘴摇手,心知不好,也只得一面掀起软帘,一面向小丫头使眼色,一面答到:“太妃娘娘在里面屋里歇午觉,公主就在这屋里坐吧。”
小丫头正要往后面摸去,哪知这里玉笙刚跨进门,翡翠已经得了信儿迎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玉笙径直朝里间走去。众人不敢拦阻,只有翡翠说道:“公主,有什么事您先吩咐奴婢,等娘娘午睡过后,奴婢必定转告。这会儿娘娘刚歇下,不敢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