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哪曾见过这等热闹,站着看完了比赛,手掌都拍麻了,这才坐下。小二哥上来给茶壶续上些滚水,收拾了果皮,重新装上几碟果子拿上楼来。林秀同骆清辉叙些别后之事,玉笙独自在窗边看景。
昨日她便见那些穿红着绿的妇人鬓上簪着一种白花,有些男子也别几朵在衣襟上,小孩子们手上的花环也是由此种白花穿成,行动处香风阵阵。此时楼下的路人一边走,一边谈论龙舟竞赛的盛况,有些人手里正拈着这种小白花,还不时低头轻嗅。
京城没有这种花,玉笙此前去东川也没有见过,便问骆清辉道:“我看这里许多人都佩戴着一种白花,是此地过端午的习俗吗?”
骆清辉见问,也走来窗边,看着楼下道:“不是。此花叫做栀子花,喜温暖潮湿,每年端午前后开花。因它香气清新浓郁,且花多易得,因此男女老少皆爱此花,或折枝插瓶,或妆点头面,贫富皆宜。不少文人也爱它清雅,画它写它的也有。”
一面说,一面招呼小二哥,给了些钱,请他去卖花姑娘那里买上几枝。不一时小二哥回来,果然带回来好些。玉笙见这花花瓣洁白无暇,里外共有三层。外层略带几丝绿色,内层娇小可爱,花蕊呈黄色,并有黄色花粉。长椭圆的叶子呈深绿色,光泽油亮,脉络清晰,两端微尖。绿绿的叶子衬着白色的花朵,更显得典雅脱俗。玉笙轻轻一嗅,浓香扑鼻,便赞叹道:“果然好花。”
林秀道:“你若爱它,咱们买些回东川去种。此时该回去了,那几个丫头也不知挤到哪里去了。”
玉笙四处一看,确实不见众人。原来今早出门时还有几个丫头紧跟在玉笙身后,预备着玉笙要茶要水的。及至走到街心,人多一挤就挤散了。后来玉笙林秀又随着骆清辉上了酒楼,那几人越发不知他二人挤到何处去了。想有林秀在,应该无大碍,于是便挤出人群,各自玩耍去了。
等玉笙回到住处,丫头们已经估摸着时刻回来了,只有流云不见。小雪已经有大夫来看过,抓来的药也交由厨房煎了,已经吃过一回了。此时听说主子们回来了,大雪也出来伺候。晚霜打来水,他二人洗了手,白露便端上两碗香茶来。
正吃着茶,只见流云怀抱着好大一捧栀子花,一瘸一拐地走来。晴烟见状,忙去接过花放在桌上,把她搀进来,让她坐在矮凳上。众人才看见她裙子上一片污水染就,好不狼狈。
见她这副模样,大雪打趣她道:“莫不是你背着我们偷偷地去划龙舟了?在哪里弄的这一身黑水!”流云先不回她这话,只对她说道:“你去找小二哥要两个瓶来,蓄上些清水,把这些花插上。”
说完一边揉着脚踝,一边说道:“我和主子挤散了,又不见了姊妹们,独自一个边玩边逛。后来见有人卖这种小白花,清香扑鼻,我就买了些来预备穿花环玩的。哪知那边赛龙舟的完了,看的人散了,都往我这边挤。我正给钱呢,被人一挤,没站稳,摔在臭水沟里了。幸好有个过路的把我拉起来,又送了我一程。我因一个人,他也是一个人,实在不好意思,只到了那边转角就分手了。可惜了这条裙子,去年中秋夫人赏的料子,就做了这条裙子和一件小衫。因天热没穿那件衣服,这裙子今日才上身就脏了,衣服还是全新的,不知道还洗不洗得出来。”一边说一边低头看那裙子。
晴烟见她心疼裙子,便走来拍手笑道:“阿弥陀佛,该!这可完了,洗不出来了!你忘了我的料子做的那夹衣,下雨天玩水,溅上了泥点子,后来不是怎么洗都有印子么?人家急得直跺脚,你还吓唬我,说:‘主子说了,过节时各人必须穿那匹料子做的衣服。’叫你吓我,如今你的也污了。”
众人听说也都笑起来,急得流云要去撕晴烟的嘴,奈何脚又痛,众人又拉着她。曾嬷嬷忍着笑说道:“还是请个医生给瞧瞧,若是伤筋动骨了可耽误不得,别小小年纪闹出个病根儿来。”所幸大夫瞧了说不碍事,只有些挫伤,贴几贴膏药就好了,于是留下几贴膏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