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瞥他一眼道:“我的丫头,自然个个都是好的。既这样,你还惦着郁金丫头做什么?”
林秀听她这话有些酸意,便笑道:“郁金么,说是丫头,可也算是我的妹妹了。那时候她小,还不会服侍人,才来了我们家就碰上叔叔们撵了我们出去。我母亲就背着我一边走一边哭,不知道要去投哪家亲戚。郁金也一声不吭跟在我们身后,自己默默地哭,走了一里多路才发现她也跟着出来了。问她跟着我们做什么,我们如今连家都没了,哪里还做得了她的主子?她说,买她的时候管事的跟她说了,她是大奶奶的丫头,要帮着大奶奶。大奶奶从府里出来,一个跟的人都没有,她要跟着大奶奶服侍她。这些年我在婶母家住,她也跟着。我出去做官,先前的娘子又没了,婶母不放心我,叫她还跟着我。她既这样待我母亲和我,我又怎么能拿她当一般的丫头看呢?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今日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郁金要么做丫头,要么出去做正头娘子。给人做偏房,别说她自个儿不愿意,我也是不答应的。自从前头那位娘子没了,我已不打算再娶亲的。谁知圣上看我还行,将公主娘娘赐婚与我,这是我三生有幸,此生必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你可放心。”
玉笙先前听他说拿郁金当妹子心里还有些打鼓,又听到后面的话,心里才安定了。然此时晚霜流云都在这里,他说话也不避忌,难免有些难为情。想找话岔开吧,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出话头,只好从流云手里拿过扇子自己扇着,又对她二人说:“你们也下去歇着吧,等叫你们再来。”她二人听了,放下扇子便退下去了。
林秀见她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待流云她们走了,也拿起扇子自己扇起来,说道:“这就不好意思了?若是别人家,夫妻成婚一年就要生娃娃了。咱们成亲快四个月了,到如今还没到一处睡呢。”
玉笙听他越发说得没边,赶忙停了扇子,四处看看。见没人在近处,拿了扇子,站起来就要走。林秀一把拉住她,要她坐下。玉笙又急又羞,说道:“做什么?”林秀道:“我就是说说,你就急了。你放心,咱们约好的,我没忘。你坐下,咱们还像先前那样规规矩矩地说话。”玉笙红着脸道:“你再胡说,我可真走了。”说罢又坐下了
林秀便又接着道:“骆兄那里我没去,他也没有送信来,应是无话。要是打听出什么来,他必定急吼吼地告诉我了,想必是还没得信儿。这么热的天,我也懒怠跑。再说,我又何必找上门去戳他心窝子呢。”
玉笙想了一想,也觉得有理。又问道:“中秋的节礼到底怎么预备,还有咱们自己怎么过节呢?”林秀起身伸个懒腰,道:“我找人给你个旧例单子,你就照着办去,不必费心思了。我去写个贴儿,明早就叫人给骆家送去。咱们在一处就是过节,也不必特意准备了。倒是出门的东西你叫她们打点出来,就这两天就要动身的。”
玉笙见他要走,急忙说道:“你倒是说说要去哪儿呀!这么不清不楚的,叫人怎么准备?”林秀回过头来神秘一笑,说道:“保密。就只告诉你要去登高,还要烧香。”说完抖抖衣服,提着袍角,嘴里哼唱着他家乡的曲子,往自己院里去了。
玉笙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座名山古刹,就只叫人估摸着收拾了东西,带上了自己的丫头。一行人便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一路往东南方去了。因天气炎热,路途也不甚远,便只在早晚间行路,倒也不算辛苦。如此走了两日便到了一个叫做梧桐山的地方。这山上有座凤仙祠,里头供的是凤仙娘娘。
传言说此处曾有凤凰飞升成仙,当地人建了凤仙祠供奉,以求保佑风调雨顺。有时凤仙会飞回梧桐山上,在玉泉洞里沐浴,此时便会有七彩的光芒从玉泉洞发出,十里外都可见,凡看见的人都能百病全消,心想事成。有一年大旱,百姓们无水灌溉田地,到后来连烹煮的水都没了。就有人去找这玉泉洞,却又找不到。于是人们纷纷上山来凤仙祠里求告凤仙,祈求雨水。不几日,果真下了雨。等雨停了,就有一条小溪从山上流出,再不干涸的。人们就顺着这水溯源而去,发现源头处是一汪泉眼,在一处洞中。就有人说这就是玉泉洞,是凤仙娘娘不忍人们再受干旱之苦,让出了这眼仙泉。于是人们又请了工匠将凤仙祠玉泉洞好生修缮了,一年之间香火不断,到如今那眼泉水还在汩汩地流水呢。
玉笙等人先到了镇上客店里歇了。今日歇息好了,明日一早就要上山。骆清辉仍是自己一个人,林秀带着白露晴烟,玉笙带着晚霜郁金并两个嬷嬷。郁金原本不想去的,玉笙说怕大爷使不惯别人,就只有她还清楚大爷的脾性,这才跟着去了。纵去了,也只时常跟在玉笙后面,玉笙也只好随她去了。因家里要人采买中秋的节礼给各家送去,玉笙林秀又急着起身,便将流云等几个大丫头并曾嬷嬷留在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