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边安抚她，边给了爸爸一个“差不多行了”的眼神。

顾院见对面不敢吭声，沉声继续说：“我去跟队里沟通，你们务必把他盯紧了，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同步给我。”

“爸爸…”顾黎泪眼汪汪看向父亲，脑子里全是他那句“打出事了”。

最近总在网上看到些阳康的各种可怕并发症后遗症，她仿佛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倒下了，又赶紧呸呸呸，强行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顾院长沉着脸一个抬手，止住顾黎的提问，继续拨出电话，这次没有开免提，她只能听到父亲这边的话语。

“张局，好久不见啊。”顾黎知道，张局是总局的一位领导，分管乒羽中心。

“听说最近你们那边闲不住，多注意身体呀。”

“不敢当，做好服务保障嘛，职责所在。”

“不过我听我们带队干部说，樊振岽刚刚转阴，看目前这个比赛强度，风险很大。”

“强制手段的负面影响我明白，但作为医疗团队，我必须提醒，这个病的预后如果做的不好，后果可大可小，运动员出问题咱们都要担责的。队里呢，听说目前态度比较坚决，但一个热身赛而已，老张，切莫因小失大啊。”

“好，有时间来我这喝茶啊。”

父亲挂断了电话。

“张局的意见呢，团体已经打完了，男单男双会让队里建议他申请退赛，后面亚锦赛也会让他充分考虑。但至于退不退，还是要看运动员本人的意思，我们如果采取强制退赛，对他影响也不好。”

“那他要是不退呢？”顾黎太了解他了，不逼着他退，他肯定不退。

“黎黎，咱们能做的，就是把决定权抢回到他自己手里，至于做什么决定，还是要看他自己。”

顾院见他这个强度也心里发怵，起初心急了些，想要求局里直接给他拦下来。

但打电话过程中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不能替他做决定。

顾黎点点头，默默流泪。

这就是运动员家属的痛苦吧，明知道他不该去，明知道他会选择什么，却没有任何立场阻拦他。

结果如她所料，樊振岽没有退掉任何一场。

一边打一边剧烈咳嗽的是他，采访中间咳到干呕的是他，硬顶着打到腿软跪在地上的更是他…

为什么啊？这一切都要他来承受…

男单第二场他输给了高远。

顾黎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刻，她会如此希望他输掉比赛。

威海过后，马不停蹄就是亚锦赛。

樊振岽依旧兼三，全打下来的话8天要打近20场。

顾黎度日如年，每天揪着心想看又不敢看。

这跟腰伤什么的不一样，简直是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其实热身赛时樊振岽听队里破天荒找他询问是不是需要退赛时，心下便已了然。

“亚锦赛…要打几场呀？”一天视频时，顾黎情绪已近崩溃，但还是克制着，上扬着声调状作不经意问他。

“对不起。”樊振岽答非所问。

她积攒了半个月的担心、怨怼、气愤终于压抑不住化为泪水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