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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弹脑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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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吓到这个孱弱可怜的小姑娘,钟郁声音都轻了许多,连忙将她按回床塌,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在她床头坐下。

回头,见下人给乔陌搬了一个圆凳。到底是外男,他得体地没靠近,安静坐在屋内的圆桌旁,神色淡淡。

幸好…..钟郁心中松了口气。好歹他在外人面前还是正常的。

“抱歉钟小姐,我这儿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柳絮吩咐下人给他们添茶,却见茶碗边缘都布满缺口,面上瞬间透出几分窘迫。

瘦削苍白的女孩哀伤地垂眸,上次被柳夫人用鞭子抽得实在太狠,她昏迷整整两日才醒转,身子仍十分虚弱:“我这里清苦些….请您不要介意。”

钟郁摇摇头,小心地牵过柳絮的手查看伤势,心中却五味陈杂。

她觉得荒谬,放眼整个芜城,任谁去问,都不可能将柳家这个第一大户和“清苦”二字产生什么关联。

方才她从外院一路走进来,途径柳金玉生前所住的院落,分明用金碧辉煌形容都不为过,连原主这个京都贵女若见了都要自愧弗如。

大厅悬挂一副画像,画中少女珠圆玉润,想来便是逝者柳金玉本人。而眼前的柳絮瘦弱得像只小鹌鹑,住在这么一个下人都不如的小破房间里,灯火都微弱得可怜。

提起虐待她的那对母女,她也只是摇摇头悄悄地掉泪。同为柳家的小姐,待遇却天上地下,钟郁心想这大概就是凡人所说的,同人不同命。

“明日我会叫人送些补品药材进来,你好好养伤。”

她轻放下柳絮的衣袖,抿唇压下复杂心绪,却不由得想起在场的另一人。

她的初形是灵池边的仙草,也不曾尝过父母疼爱,行走天地全靠一腔赤诚。但好歹柳絮受过万泽的关怀,而她更有师尊待她似母。

唯独他,是真正的天煞孤星,生来便一无所有。

好在不知是不是坐得远看不真切,乔陌的神色并没什么变化。

他视线漠然地扫过柳絮臂上斑驳的伤痕,指节轻敲着手中茶盏,甚至透出几许不耐烦。

钟郁心中微凝,要真论起成长环境的恶劣程度,恐怕乔陌比柳絮还要凄惨得多。但高低是有几分相似,由不得物伤其类。

嘴唇动了动,就犹豫着要不要出言宽慰他几句。

刚想说话,乔陌却懒懒抬了下眼皮:“钟小姐,别看了。”

“我不会联想到自己而暗自神伤的。”他冷不丁淡淡开口,将她的心事一下戳破。

钟郁:“……行。”

乔陌瞅着少女明显意外的模样,竟品出几分好笑。

她在想什么?

觉得他会可笑得跟她一样同情这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悲哀庶女?

他若是还存着这种可笑的柔软心肠,早该在京都无数次被逼吃草吃土,被人当狗骑、被抽鞭子时便自挂东南枝了。

从未被同情过的人又怎会垂怜他人。

这世界本来便是如此残忍模样,也只有她这种没受过苦的蠢人才会觉得吃惊和悲哀,为他人的境遇假惺惺地难过。

更何况……

他望向杯中零星的几片茶叶,修长手指一下下敲着破损的边缘。

若有所思地嗤笑一声,冷淡转过眼眸。

钟郁再一次:“……行。”

煞星的心理素质大概确实非常人能比,她回身望着柳絮,开始进入正题。

方才打量这个房间时她便注意到,这里家具处处破败,唯一鲜明称得上装饰之物的,是几个黄色的符纸。

明黄符纸被做成护身符的样式,挂在狭小房间的四个角落,上面用绿墨所绘的鸟雀图样,正是那个象征着青鸾道长的图腾,在青鸾殿内几乎处处可见。

柳絮信青鸾道长,挂的是青鸾殿求来的符。

神殿所绘的护身符原本是最为寻常的吉祥之物,只是若这个神本身便莫须有,那就很难知道是正是邪。

钟郁的心沉了沉,骤然想起万泽那张慈祥和蔼到令她生怵的脸。

好在她用灵力探出,这几个符并无害人的功效。她望着柳絮哀伤面孔,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柳金玉失踪的那日,正好是你的生辰,你们曾一同去青鸾殿祈福,对吗?”

说来讽刺,那日柳絮生辰,原本该为寿星庆祝,可柳金玉跋扈惯了,非要勒令庶妹陪同她一起,去神殿为柳金玉自己的姻缘祈福。

因为柳金玉听说,人在生辰当日会蒙受天恩,许愿格外灵验。柳絮下贱蹄子配有什么天恩,当然该用来为自己求一个好郎君才对。

柳絮原本每年都会选择在这一日为逝去的母亲祈福,但钟郁猜想,那一日,她或许临时改许了别的愿望。

“不…..我没有…..我没有想害长姐,不是那样!”

像心事被骤然揭穿,柳絮瘦弱的臂膀忽然开始颤抖,她捂住双耳,泪流满面地摇头,似乎回想起那一日便觉分外痛苦。

钟郁叹了口气,拍她的后背轻轻安慰道:“没关系的,不用怕。”

“就算你在神明面前许了不好的愿望,也不用觉得愧怍,萌生出那样的想法也不怪你。”

人非草木,长期被苛待欺负,被逼到绝路而心生诅咒,又算得上什么罪孽?

她当了这么久的神,自然明白,再良善的人也会萌生恶念,重要的是选择如何去做。

比如伪装成神,以自己的善恶私欲夺权人间的律法,私自对众生进行生杀予夺,那便是不能原谅了:“对吧乔陌,你觉得呢!”

她冷不丁转头,疯狂暗示那个过分安静的人,希望他能大发慈悲应和一下自己,安慰眼前这个可怜小姑娘的心灵。

“我觉得?”乔陌轻敲着膝盖,黑眸望着钟郁,却玩味地牵起唇角:“我觉得本没什么问的。”

他一字一顿道:“歹毒之人本就该死,死得大快人心。”

“……”当我没问。钟郁后悔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想着去问那个煞星。

他的逻辑自然不会认同,各界的律法无情,却也最为公正,就连她犯错也要老老实实挨完几十道天雷,不得逃避。

是人便心怀偏颇,没人有资格自诩正义地对众生施加私刑,即使那个人真的该死。

钟郁起身,觉得没什么再问的了,安抚好柳絮转身欲走。

“钟小姐!”

身后忽然一声凄厉的高喊,回眸却见是柳絮不知何时跳下床,双膝跪在她的面前。

“柳絮求您,别再追查万长老了,行吗?”

钟郁不由得蹙紧眉头,即使方才问到柳金玉的死,也不见她如此凄惶神色。

她抿了抿唇,又怎忍心告诉这个病弱虔诚的女孩,她所信奉的一切都是假象,她奋力维护的长老怀揣着怎样的阴谋?

“没事,你好好休息。”她淡淡应付过去,裙角却又被瘦削的小手扯住。

“既然如此柳絮也不便多言了,但还是愧疚没能好好招待,请小姐公子喝完茶水再走吧。”

旁边圆桌上,碧绿的茶汤轻晃,她从进门起便只顾说话,茶水一口未动。

钟郁这才反应过来,不怪柳絮这样说,这种行为确实失礼。

闻言,乔陌笑了一下,眼中却闪过一丝恶劣。

他难得热心地将茶盏往钟郁跟前推了推,劝道:“多喝些,钟小姐。”

他愉快地扬眉:“柳絮姑娘一片好心,你定要喝得干干净净才是。”

钟郁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仰头去喝茶水。

少年却缓缓牵起了唇。

多喝些,他望着她,欣然地想。

喝干净,死得便能痛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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