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天下第一剑客要教我怎么用剑?”陈青之不屑一顾,“你不会又想收我为徒吧?”
傅仙儿正要矢口否认,陈青之已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不会改换门庭的。”
傅仙儿被噎得差点上不来气,他翻了个白眼:“算我多事。”
“你觉得我不知好歹?”陈青之不卑不亢,竟自问自答起来,“我师父虽不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侠,但教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却也绰绰有余了。我可不会学郁恕君,为着一点蝇头小利连为人的基本原则都不顾了。”
乖乖,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伶牙俐齿,傅仙儿连连摆手:“你放心,我绝没有收你为徒的心思,一丁点都没有。”
陈青之古板,又总冷着个脸。想到郁恕君,傅仙儿也没有逗他玩的心思,喝了口茶,便借口看看这家客栈午饭都有哪些菜品下楼去了。
下了楼,傅仙儿一眼便看见吴霜儿已占了好位置,正一脸聚精会神地听着旁人的议论,连傅仙儿走到她跟前都没看见。
傅仙儿一屁股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无奈道:“听什么呢?”
“大师兄!”吴霜儿这才看到他,嘻嘻和他打了招呼。她只点了茶,便给他也倒了一杯,才将这一早她收集到的信息告诉了他,“大师兄果然说得不错,昨日肖玉渐入京根本就是郁恕君那狗官刻意安排的。他还趁机拿出一本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水师账簿和一个不知真假的师爷,和裴相争吵到了御前。”
说是这么说,可皇帝和郁恕君根本就是一伙的。傅仙儿喝茶的姿势顿了顿,郁恕君来势汹汹,就算裴相顶得住,浙东也逃不过变成战场的命运。
傅仙儿想起一事,问她:“那日你们行刺郁恕君,是受谁的安排?”
吴霜儿愣了愣神,都多久的事了,傅仙儿怎么这会儿又提起来。事关陈青之,她不好随便乱说,可抬头一看,傅仙儿的神色是少见的严肃。
“是我师父的异性叔伯,在明州府做县丞。”大堂吵闹,二人没留意,陈青之已走到了二人背后,正好听到傅仙儿这一问。
“明州府?”傅仙儿想起来,明州府知府就是敢在接风宴上给郁恕君下毒的那位。
傅仙儿随口道:“浙东要乱了,让你这位叔伯赶紧逃命去吧。”
陈青之当他在发神经,面上全不在意,十分镇定道:“有裴相在一日,浙东就不会乱。”
傅仙儿看着他,轻轻一笑,却也不是不理解他的自信。在这样一个乱世,皇帝都换了几任,裴相却屹立于朝堂之上,任凭什么风吹雨淋都无人能撼动他分毫。十多年了,或许所有裴党都已习惯性地认为,只要裴相在一日,就没有人可以踩到裴党的头上去。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三人用过午饭。傅仙儿去结了房费,发觉身上的银子不够了,便又去钱庄取了些银票作为盘缠。
傅仙儿从不为银子发愁,何况还有皇帝新赏的黄金。他只要不脑子发热作出什么一掷千金这种疯狂的举措,这辈子应该都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他取了银票上车,心头却浮起几分空虚,若是顾念安的仇报了,往后岁月要怎么过?
离开溧水,三人慢慢悠悠赶往宣城,终于在第三日日暮前进了城。
宣城是座黄山脚下的皖南小城,人口不多,比起浙东的富裕和盛京的繁华,这里要逊色很多。
短短三日,盛京朝局风云变幻。御史台手里捏着人证物证,趁着春闱的东风闹得满城风雨,闹得裴党头大如牛。民心所向,到了这个份上,裴相也知无力回天了,索性称病不朝,致使朝堂上裴党群龙无首,决策都被皇帝和郁恕君牵着鼻子走。最新的消息是御史台和大理寺奉命联手调查逍遥岛一案,郁恕君得了皇命,由冷大将军带兵亲自护航,已动身前往浙东彻查贪污案。
傅仙儿看着陈青之连夜写信,却恐怕为时已晚。
同期,春闱科考如期举行。逍遥书院四书生及顾渐深均留京参试,故不曾随同郁恕君一道返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