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吞噬了最后一盏缆车指示灯。

克里斯蒂娜的机械右眼在零下三十度的低温中运转迟缓，视野边缘结满冰晶。她踩着及膝的积雪向山顶观测站前进，身后拖着的医疗舱里装着艾伦教授——他的生命体征已经和世界树根系波动同步，每次呼吸都带出细小的冰蓝色数据流。

"还有......三百米......"

教授的机械义肢突然抬起，指向风雪中的某个方位。克里斯蒂娜顺着方向看去，雪地里突兀地立着一面全身镜，镜框上缠绕着永寂的怀表链条。当她靠近时，镜面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白霜被冰封的城堡内部。

镜中的白霜正在融化。

冰晶从她的婚纱上滴落，露出底下精神病院的束缚衣。魔镜碎片扎进她的掌心，但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和艾伦教授相同的冰蓝色数据。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左眼是正常的琥珀色，右眼却是观测局特工的机械镜头。

"双向记忆渗透......"克里斯蒂娜的声带刚修复不久，声音嘶哑得可怕，"他们把你做成了活体监视器？"

镜中的白霜突然直视她。右眼的机械镜头旋转对焦，播放出加密画面：观测局的实验室里，技术人员正往白霜原型体的眼球中植入某种设备，屏幕显示【意识同步率：89%】。

"我从来不是白雪公主。"白霜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同时也在克里斯蒂娜的脑海中响起，"是你七岁那年的冬夜，在医院窗前看到的冰花。"

记忆如暴雪般袭来。克里斯蒂娜看见自己蜷缩在病房暖气片旁，呵出的白雾在玻璃上结霜。她用指尖在霜花上勾画公主的轮廓，而窗外站着的正是艾伦教授，他手里拿着CR项目的第一版计划书。

镜面突然出现裂痕。白霜的影像开始扭曲，她的左手穿透镜子伸向现实世界，指尖挂着那枚纺锤冰锥——现在能清晰看到锥体内部流动的不是魔法，而是与克里斯蒂娜机械眼中相同的纳米机器人。

"观测局篡改了你的记忆。"白霜的束缚衣绷带自行解开，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他们需要你相信童话维度是虚构的，这样才能合法收割七个意识体。"

医疗舱里的艾伦教授突然剧烈咳嗽。他的胸腔投影出最后一段记忆：车祸前夜，他将真正的实验数据刻录进了七块不同形状的冰晶，分别交给七个志愿者保管。人鱼演员、大学助教、滑雪场救护员......白霜的原型体其实是那位经常给克里斯蒂娜偷偷带冰淇淋的护士。